官船缓缓泊在皇家码头,从敞开的轩窗望出去,便能瞧见码头上如织般摇曳的锦旗,那厚厚的铺地红毡,还有林林立立的官员与侍从。
在外这三个月的时光轻松闲适,一时回京,慕容薇却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温婉挂心外祖一家的安危,下船便急了些。
虽有肖洛辰报了平安,具体细节却语焉不详,她盼着尽快从周夫人那里问些情况。只是如今却要先陪着楚朝晖回府,第二日还要入宫谢恩,回去襄远伯府便又排在了后头。
此番下了船,温婉遥遥见肖洛辰立在侍卫的最前头,悄悄冲夏钰之点头示意,又向自己比个安心的手势,温婉悬着的心才暗暗放回肚里。想着寻个时间先去瞧瞧娘亲,好叫她放心。
众人先后弃船登车,安国夫人与公主的仪仗排开,热闹非凡。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从长街驶过,行至朱雀大街,又兵分三路。苏暮寒陪着母亲与温婉回安国王府,夏兰馨由侍卫送回夏府,夏钰之亲自护送慕容薇进宫。
罗蒹葭随在夏兰馨回府的队伍里,与紫陌共乘一车,行至一味凉茶楼,紫陌指着对面的医馆道:“姑娘请看,这便是令兄的药铺。”
古朴的黑色门面,门前挂着杏黄色的布幡,上书罗氏药铺几个黑字,与昔年家里的装潢简直一模一样。
罗蒹葭撩起车帘,将脸紧紧帖在车窗上,望得那样热切又如醉如痴。
门前三三两两,有人进出。罗蒹葭遥遥望见厅堂里头高高的药柜,两排整齐的药柜之间还挂着块蓝布印花的半帘。
罗蒹葭知道,穿过厅堂,必然连着后院,或许院里还会有一棵香椿树。哥哥连那杏色布幡与半帘也刻意保持了原貌,又怎会舍得不将罗氏药铺的样子还原?
那些年在家里,每年早春时节,院里的香椿树一吐红芽,哥哥便会上树去掰那些早抽的枝条。母亲用盐腌渍一夜,便是一撸仙的美味。还可以裹了蛋清做糊,下油锅一剪,便是父亲的下酒菜。
父亲不善饮酒,面前只摆个八钱量的小杯,一杯足矣。而那碟剪香椿,却必是次次见底,小半进了父亲口中,大半留给了她与哥哥。
往事如席卷的潮水,疯狂拍打着海岸,一次一次冲击着罗蒹葭记忆的壁垒。
仿佛依然是岁月倥偬,父母安好。多希望掀起帘子走进去,便有父母慈爱与疼惜的笑容,好想扑进父母怀中尽情一哭,哭尽这几年所受的委屈。
罗蒹葭口中死死咬住手帕,不让自己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