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达了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意思,大约早与帝后二人达成共识,楚朝晖到不担心儿子的性命。
从小捧在手心的儿子,何曾见过他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楚朝晖心乱如麻,硬起心肠说道:“母亲姑且信你一次。只是那苏光复不能再留在你的身边,明日一早便将他遣退,多送几两盘缠便是”。
生怕儿子舍不得,楚朝晖再补上几句:“你该晓得轻重。这件事母亲并不是与你商议,而只是知会你一声。”
果然被光复先生料中,母亲一定要将他驱离自己的身边才肯放心。苏暮寒依旧做着戏,苦苦央求了两句,见楚朝晖只不松口,唯有故做不忍状,犹豫了半晌才点头。
楚朝晖纤细的手指搭在茶碗描绘着浅浅金线的杯沿上,轻轻敲击着,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却依旧平缓地说道:“暮寒,你九月里便要承袭安国王爷,这些日子便在府中好生修身养性吧。”
变相的禁足,楚朝晖以为儿子会反驳,岂料苏暮寒只是片刻的愣怔之后,便恭敬地低下了头:“若是这样能让母亲放心,儿子便谨遵母亲吩咐”。
母子之间,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悄然显现,却谁也不想架起一座桥梁,只是任那铺天盖地蜂拥而至的隔阂肆意蔓延。
“你下去吧”,楚朝晖疲惫的挥挥手,又补充了几句:“暮寒,母亲只有你这一个儿子,自然希望你一切安好,你回去仔细想想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苏暮寒心底全是乱草一般滋生的疯狂,下唇上被咬出腥咸的血丝,又被他全然抿到口中,不敢让母亲发现分毫。
聪明地他没有开口反驳母亲的话,而是乖顺地点头。依旧以膝当脚,后退两步,将头重重叩在楚朝晖房里冷硬的墨玉地面上,才恭敬地立起身来,倒退着出了母亲的房间。
夜风吹过,正院里那些宽大的芭蕉树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陡然添了凉意。星光不知何时隐去,唯有无边夜色浓如泼墨。
远处,一声鸟啼凄厉而又模糊,扩散在漆黑的夜空里。伴着风声与鸟啼,一道雪白的闪电映上没有扣严的窗扇,似是初露狰狞的猛兽呼啸而至。紧接着,便是轰隆隆的雷声由远及近。
楚朝晖瘫软在大炕上,浑身脱力一般使不出半分劲道。与儿子的对垒,拼了她十分心力,看似全胜的战役下却隐藏着她看不见的东西。儿子最后离去时,那个规规矩矩的礼节里全是疏离。
明珠挑了帘子进来,顾不上收拾被楚朝晖扔到地下的杯盖,而是先绞了手巾想替她擦拭额上的虚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