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泠匆匆净了面,再寻了件家长的姜黄色帔子换上。以纤长的手指叩着小几,慕容泠颇有些心神不宁。
牵挂儿女之心一如他们幼时,并不因各自长大成人又成家立业而改变。慕容泠空落落的目光撇在自己卧房里那幅随手画就的工笔图前,心里喟然轻叹。
画中正是春野茫茫,烟雨如织。一株蒲公英的种子粒粒张开如簟,顺风飞向远方。白色的小伞与雾霭和水汽纠缠在一起,似是离别的倾诉格外凄凄。
近处,是那蒲公英被刻意放大的植株苍老如树,泪迹斑驳;远处,有长河逶迤,瞧不见源头与尽处。
二子三女,如今便唯有待嫁的两个还留在自己身旁。大约也只是暂时之举,以后也不晓得要飞往何处。
一个一个的儿女都会如那些蒲公英的小伞,成熟之后便会扎根在远方。纵然满腹思念,也唯有书信系情。
本来慕容泠本性洒脱,并不是那般伤春悲秋的人。奈何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这兄妹三人又同时身陷江阴帮的势力圈里,怎不教她一颗心如在沸水里滚过,每日都说不出的煎熬。
丈夫日夜操劳,额上的抬头纹又添了几根,全落在慕容泠眼中。
岂不知为着亲弟弟这来之不易的江山,丈夫付出几多辛劳,慕容泠哪里舍得再为他添乱?只是纵然嘴上不说,她又如何不知道江阴那边形势不容乐观?
乱花渐欲迷人眼。瞧着信匣子里攒得厚厚的家书,全是女儿亲笔书就。一纸纸的花团锦簇,慕容泠却无法相信那一派欢乐祥和的东西。
怕拖了丈夫后腿,有再多的担心,慕容泠也咬紧牙关咽到肚子里,只偶尔去楚皇后或者慕容薇那里打探些消息。
近几个月来,她殚精竭虑,暗地里不知操了多少心。
依着陈欣华的叙述,她与两位兄长如今离得近便,彼此更能互相照应。
有了做官的兄长撑腰,更有慕容薇前番驾临扬州时那番虚虚实实的敲打,如今的陈欣华在崔府里把日子过得顺风顺水。
在外头是扬州郡守夫人的坐上宾,每有官府家眷的大小宴会,郡守夫人都会请她一起出席。在家里,太夫人与太太都高看一眼,连往日眼高于顶的粘亦纤也甘愿退让三分,如今妯娌和睦,里里外外以长嫂为尊。
因两位兄长身居官位有所忌讳,除却报平安的家书,显少与父亲私下通信。陈欣华却不受这些约束,她的家书隔三差五便有一封。
有了夏钰之的关照,又有扬州郡守大人的一路绿灯,普通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