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日一大早,安国王府里几辆马车便鱼贯而出,车上铜铃悠扬,直奔皇宫金水桥方向而去。
楚朝晖与苏暮寒和辛眉,各乘一辆马车,依着皇太后的吩咐,去参加今日的夜宴。
苏暮寒的马车走在中央,黑漆楠木的车子低调而奢华,里头铺着块纯白的熊皮座褥,还是当年苏睿手猎。
梅青色的软底短靴下头沾着薄薄的灰尘,本该脱去,苏暮寒却毫不爱惜地踩在白熊皮上头,有些快意地瞧着那上头留了淡淡的褐色痕迹。
慵懒地半倚着雪青色的大迎枕,苏暮寒将腿直接搁在了枕席上头。瞧着闭目养神,他心里却依然在思考着十二那日刚刚接到的消息。
如今争得了每逢二、七出门的权利,虽不如从前便利,到不妨碍苏光复想要传递的消息或早或晚递到他的手里。
也是因此,千禧教的人寻得周老爷子的消息不过三两日便递到他的手中。
周老爷子一家的门楣改做孟宅,就好端端住在武陵巷青阳楼附近,到叫他前些时候皇城内外到处寻人。
苏光复的手下本想执笺相邀,约周老爷子见面,却被老爷子当面骂出。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唯有悄无声息地将人掳走。几个夜行人晚间探路,却与潜龙卫的人交上了手,并没讨到好处。
原来这一家人早在潜龙卫庇护之中,可恨温婉每日与自己做戏,那些时候哭哭啼啼央自己寻人。
苏暮寒指间用力,手上握着的甜白瓷茶盏应声而碎。上好的水金龟流在案几上,澄黄的颜色勾出一片污渍,又滴滴答答淌在上好的白熊皮上。
马车一路畅通,直接驶到仪门前头,三人才弃车换辇,先到了含章宫下榻。
依旧是从前的习惯,楚朝晖每次进宫,都要先在含章宫梳洗更衣。温婉知道义母今日入宫,早将一切打点整齐,如今得了宫人通报,提前迎在门口,老远便翩翩下拜,笑盈盈唤了一声母亲。
苏暮寒走在后头,瞧着温婉淡妆素裹的样子秀雅宜人,心里却像有根针扎得尖锐,他趋前浅浅一揖,柔声唤了句:“婉姐姐。”
温婉侧身避让,不受他的礼,自己却照旧福了福身,回应道:“世子何须如此客气,一路辛苦,里面请。”
往日里只做温婉是自矜身份,不敢与自己姐弟相称。
自打十二那日晓得周老爷子一家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么长的时间,自己都被温婉玩弄于股掌之上,苏暮寒再回想她的态度,哪里是什么客气,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