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教主十分生气,这解药还是我苦苦替你求来。若这次再有什么闪失,你和你弟弟的安危,本座便不能保证。”
白嬷嬷俯在地下,冷漠如水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动容。若这世间还有什么叫她牵绊,自然是亲弟弟的性命。
灯火摇曳下她的身子微微一颤,跌坐在地面上,嗓间漫过一声低沉又压抑的呜咽,很快便止住了声音。那女子满意而笑,露出得意的神情:“你好好等着吧,不几日这宫里便又有一场大戏。”
灯火渐暗,那女子又转身佛像身后,一时没了踪迹。
白嬷嬷枯坐地上,听得声息渐无,方才的面若死灰分毫不见,她从地上爬起来,掸掸身上的灰尘,露出平静又绝望的神情,重新跪回到佛前的蒲团上。
《无量寿经》从未如今日这般替她指明了方向,白嬷嬷一遍一遍颂着,速度越来越快,心也渐渐如明镜不落尘埃。
沙漏缓缓,一夜飞逝。直待天边堪堪露出鱼肚白,白嬷嬷才精神抖擞地从蒲团上爬起来,回去自己房间稍做歇息。
纵然整晚不曾阖眼,白嬷嬷一点没有精神颓废的样子,仿佛卸下心头大石,是这些年从未有过的轻松。
她燃了枝檀香,盘膝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又回想起当年弟弟那幼小却清澈的笑颜,发出一声凄厉的低吼:“弟弟?我弟弟若是还在世间,更不会容我做这些伤天暗理之事”。
右使带来的荷包还笼在自己袖中,白嬷嬷嫌弃地拿出来,连荷包都不曾打开瞧一眼,就连同解药随手往燃着的香炉中一扔,由着那香甜萎靡的味道渐渐散在檀香的凝练厚重中,散失到无影无踪。
当年被迫服下那暗红的丸药,长达十余年时光里,她每月都有那么一夜,要瞧着自己筋脉寸寸突起,感受着如有重重烈焰在自己体内焚烧的苦痛。
烈火焚身之苦,非常人意志能压制。白嬷嬷偏不服输,她求得皇太后的允诺,去文曲阁中寻了许多古旧的医书,慢慢琢磨减缓痛苦的法子。
年久日长,她学会了以痛解痛、以毒攻毒,早已不需要千禧教主的赐药,更无时无刻不想着要脱离千禧教的魔爪。
离天明还有小半个时辰,白嬷嬷沐浴完毕,换了一身元白色的交领寝衣,默默躺到榻上闭目养神,思忖着往后的道路。
宫灯里的红烛还未燃尽,一盏素纹宫灯如水,些许昏黄的灯火映着白嬷嬷老迈的身子。她根本无法入眠,霍然坐起身来,卷起寝衣宽大的裤角,苍白浮肿的腿上全是深深浅浅的疤痕。有的年久日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