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邦甫带着粮食终于赶回了诸暨县城。只是当得知他从绍兴府衙要来的粮食只有不过区区两万斤时,县衙里的一众人等都现出了失望之色。
还是杨晨最快恢复过来,对满脸疲惫与惭愧之色的赵邦甫道:“赵县丞一路辛苦了,且先回去歇息吧。”虽然他也觉得有些失望,但却知道这已是赵邦甫能做到的极限了,换了他自己去也未必能做到更好,又为何要责怪人呢?
赵邦甫心下略有些感动,但此刻他却还不能离开,便轻声道:“大人,下官尚有下情禀报。”
“哦?却是何事,且说来听听。”杨晨随口问道。
“这个……”赵邦甫看了看周围的同僚下属,面露为难之色。
那些人见状就知道赵县丞是要单独与县令说话了,便不再久留,各自说着有事而告辞出去。直到众人都退出二堂,杨晨才略有些好奇地问道:“却是什么事能叫赵县丞你如此重视,非要屏退左右才能说?”
“大人见谅,实在是事关重大不得不慎重哪。”赵县丞说着一顿,用更加严肃的语气道:“大人,你在给知府大人的上书中把江堤坍塌和常平仓被焚都写了进去,但却并未提及此二事很有可能都是有人刻意而为。知府大人一看之下大为恼火,已为是大人办事不力才有此等灾祸。故而,他让下官转告大人,等此次事了,他必酌情向巡抚衙门和朝廷奏明前事,只怕……”说到最后,他便是一声叹息。
杨晨听了这话,心里也是一沉。其实在上书时,他就有过这样的判断,只没料到对方竟如此直接而已。见他显得有些担忧,赵邦甫又忍不住埋怨道:“大人,你之前的上书实在太过实在了。其实大可将话说得模糊一些,还有即便真要提到这两件事情也应当点出此事有人在背后捣鬼才是。可大人你却……哎!”说着又是一声长叹,显然很为杨晨的判断不值。
但杨晨此时已从刚才的忧虑中走了出来,闻言只一摇头:“我虽然能用些春秋笔法来遮掩过失,但你以为府衙那儿就查不出事情的原委了吗?所以何必多此一举,反叫人看轻了呢?至于说明江堤与常平仓是被人蓄意毁坏一事,在没有捉到人犯之前,这些说法也没甚用处,知府大人也不会采纳的。反之要是我们能抓到那些人犯,不说也能有个交代。而且,即便如此,要是知府大人真不肯通融,也会认定他们是我治下百姓而定我个教化不力的罪名。”
“嗯?”赵邦甫惊讶地看着杨晨,实在没有想到这个年轻的县令居然能把官场上的事情看得如此透彻,甚至比自己看得还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