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朝的官场里一向有着一种说法,西南为官,便当流放。只因为在那一隅之地里,朝廷派去的流官权力实在太小,但能压得你动弹不了的各方势力又实在太多,哪个都不是你敢得罪的,在那儿为官简直是煎熬,别说出什么成绩了,能安安生生地度过一任,这官员调任之时得烧高香酬神了。
所以每年吏部选官的时候,西南流官的派任一直都是个老大难问题,这可是个极得罪人的行当。只要是有些门道的,一定会提前跟选司的人打好招呼,以避免被派去西南。要知道去那儿为官别说是什么县令知府了,便是给你个巡抚,也不过是个需要夹紧尾巴做人的受气小媳妇儿而已。
不过凡事却总有例外,至少在四川播州做流官,别的地方要好许多。当地势力最大的大土司杨家虽然也是权势熏天,但自家主杨应龙以下,做事却很是老道,几乎不会为难当地的流官,甚至在某些事情还会照顾到官员的面子,让他们能很好地跟朝廷交差,还能拿出些政绩来。
对此,如今的播州流官知府贺诚那是深有体会的。虽然这几年任官下来自己真正能做得了主的事情并不是太多,但在杨家的管治下播州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各项朝廷规定下来的税款也是及时交,让他连续三年在考功簿都得了个等的评价,这让他很是满意了。
虽然在和杨家人打交道的时候,贺知府还是得以下属的身份和礼节相对,虽然许多事一旦杨家发了话,他这个名义的播州长官得服从听命,但那又如何?只要能给朝廷一个好印象,自己又不怎么吃亏。何况,今年已是他贺诚在此为官的第六个年头,只要今年的考功依然是等,那朝廷没理由继续让他在此为官,高升便是指日可待了,他也能离开西南,到更能展现他抱负和能力的地方去为百姓谋福,为朝廷效力了。
一想到这些,正在二堂有些悠闲地翻看诗的贺知府的脸便露出了一丝笃定的笑意来。君子当如水,圜为曲,只有顺着地方民情,才能真正为自己,为当地做实事嘛。
这时,门口来了他的一名亲信:“大人,杨土司突然差人前来,说有要事请大人过府一叙。”
“哦?”正诗得意的贺知府闻言先是一愣,继而便淡淡地一笑,以前杨应龙也没少请他过去商议事情,虽然一般来说对方只是跟自己知会一声,他这个做知府的并无做主的权力,但这种被人尊重的感觉还是不错的,至少某些地方那些土司都把事情推行下去了,流官却依然蒙在鼓里要强得多。
所以他自不会怠慢,立刻放下了手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