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样?谁晚上作了梦,白天醒后还能记清?
真的一点儿也不记得?
记得一点。
是什么?!
你从背后捅了我一剑。
小丫头气鼓鼓的眼神,让李长安一阵头大。
而更头大的是,她对那场梦境的印象十分模糊,模糊到只记得:全城人都变作了妖怪,她拉着道士一起逃命,最后时刻,她将后背交付给道士,然后道士捅了她一剑。
嗯,最后的一剑,印象尤其深刻。
总而言之,似乎白跑了一趟。
此时。
琵琶声断,伶人口中的故事落下尾声。
听众们轰然叫好,同时伴随着索要茶水的呼喊。
小阿梅眼珠子一转,趁道士恍惚不备,突然踩着走廊的栏杆跳起,抢过了糖人。
像只猫儿。
轻巧落了地。
然后冲道士作了个鬼脸。
来啦。
一头扎进庭院积雨中,脚丫踩着一朵朵涟漪,蹬蹬跑远了。
李长安慢慢收起脸上惊愕,捡了块紫萝糕塞进嘴里。
一无所获?
也不尽然。
李长安对梦境的印象实际也是模糊的,若不是亲临其境,他也想不起猫母鼠子与蛇妖一家。可随着疑窦愈深,随着舟船渐渐靠近俞家邸店,梦境的种种细节也一点点从记忆深处苏醒。
他隐约察觉,现实中的潇水城与梦中的潇水城在某处有很大的差别。
在同阿梅一番扯淡后,虽没问出个所以然,但梦中的记忆却已完全清晰,他也终于想清楚,梦里梦外的潇水城差别在何处。
是天上的血月?是满城的妖魔?
不。
是更常见,同时也更容易忽略的东西。
李长安倚着梁柱,仔细嚼着口中的糕点,紫藤的清香透过口腔直达鼻端。
他望着眼前的庭院。
中央是高大的槐木枝繁叶茂宛若华盖,四周是蔓生的藤萝,它们缠着枝干缠着砖瓦缠着梁柱,密密匝匝热热闹闹从墙头屋檐倾泻而下。
现在细想。
道士诧异地发现,城中处处可见藤萝,但从来只见它们的枝条花叶,而不见根茎。彷如它们从不扎根泥土,只是从某个地方蔓延而来,遍染全城,寄生在这人世的每个角落。
而有意思的是。
梦中的潇水没有藤萝。
城南昌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