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有僧人随行,俱作盛装,伴着车驾缓缓向前,步态端庄肃穆,一字一步诵唱经文。
佛唱袅袅,云天为之应和,坠下花瓣纷纷如雨落。
如此神迹,怎叫信众们不为之痴醉,为之叩首,为之痛哭流涕?
但李长安一双鬼眼却很不合时宜。
他瞧见宝盖之上,有凡人看不见的护法神悬身其间。
个个拖着一个大布口袋,未免暴露“神迹”虚实,只好把袋子塞进衣袍里遮蔽住,于是一个赛一个臃肿,活似充了气的大胖子,一边跟着车驾在半空飘来滚去,一边奋力抛撒着花瓣。
比他们更苦逼的是地上的同僚。
富贵坊的道路实在太烂,即便临时填平了坑洼,推平了一些茅草棚拓宽道路,仍有不少逼仄难行的地方。为了保持队伍行进顺畅,他们不得不以身作桥,把车轮扛过不便通行之处。
还有那六匹骏马,未免失了佛门威仪,没套上不美观的马粪袋。但佛法再高,还能管住畜生拉屎?他们还得时时盯住马屁股,一有动静,便要飞扑过去,把马粪兜进衣袍里藏好,切不可露出半颗屎蛋。
人都是比较出来的,见了他们,李长安心情莫名欢快许多。
但随着鼓吹渐近,他又皱起眉头。
车驾仿佛携着一阵强风,街巷两侧的人群便是风中的麦秆。佛唱到处,信众们如浪相继伏倒。
僧人顺势抛撒净果。
信众们便趴在地上埋头争抢。
叫李长安想起小时候撒谷子喂鸡的情景,何其相似。
“他们为什么趴着?”
无尘排在李长安斜前方,但见他身不转、脸不变,只有嘴唇微微颤动,声音细小而清晰地传入了道士耳中——也不晓得早晚功课摸了多少鱼,才练就了这门绝技。
“迎奉金身是钱唐佛门盛世,历来都是由轮转寺的住持亲自出面。十三家的住持皆是在世的仙佛,凡夫俗子又岂敢直视神面?”
不可直视?庙里的如来佛祖也没戴口罩呀。何况,李长安看得分明。
“莲台上不是空的么?!”
道士眼神好使,神轿里空空如也,无尘口中的在世佛压根没来。
“因为只有使者,没有金身,所以轮转寺也只是遣出了神轿。”
“那他们为什么还要趴着。”
无尘默然稍许。
“因为佛门威仪。”
李长安哑然片刻,呵呵摇头。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