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天下的陈平安,宝瓶洲的落魄山,无形中成了一处兵家必争之地。
就像那号称天下之腰膂也的雄城巨镇,任你是再大的大势,还是绕不过去。
欲知谜底为何,要问此山此人。
老秀才既忧心又揪心,轻轻抽动鼻子,嗅了嗅,好似翻开一本兵书,如闻浓重硝烟味。如何是好?
事关重大,小陌和谢狗立即赶来院子,便听到老秀才小声提醒道:“羡阳,切记,不要冲动行事。”
刘羡阳故意板着脸说道:“放心,刀斧手都是先等摔杯为号再砍人的。”
谢狗有些佩服刘羡阳的定力,这家伙真是心大且宽。
姜赦那厮说来就来,自家山主说打就打,都不是啥客气人呐。
空手登门本就讨人嫌,你们倒好,不借机攀个亲戚就算了,反而跟讨债鬼似的。这事闹的,该怎么收场?谢狗憋了一肚子闷气,忍不住斜瞥一眼五言,后者还以好友一份歉意笑意,对不住,连累道友了。
老秀才哑然失笑,拍了拍刘羡阳的胳膊,“不要总觉得亏欠陈平安什么。”
一座灵犀城代城主的私家庭院,当下就数女修五言的处境最为尴尬,刚登船那会儿,她兴许还能算半个外人,如今却是半个仇寇了。妇人几次望向裴钱,都是一厢情愿,得不到那边任何回应。可是能够多看裴钱几眼,五言却已经心满意足,不是那种让人一见便觉惊艳的容貌,扎丸子头发髻,露出高高的额头,细长的眉眼,冷冷清清的神色,裴钱哪怕遇上这种措手不及的变故,依旧眼神坚毅,没有半点失魂落魄的颓丧气态。
大概在五言眼中,这般出类拔萃的女子,不唯有近代百年,不唯有浩然天下,是有史以来,整座人间的木秀于林者。
裴钱越是如此“出息”,就让五言愈发觉得愧疚,当面而立,无言以对。
刘羡阳沉默片刻,说道:“荀先生可能想岔了,要说为了朋友两肋插刀,豁出命去不要了,陈平安做得到,我当然也做得到,所以我不觉得如何亏欠陈平安,没必要,摊上我这么个不着调的朋友,该他陈平安倒霉,刘羡阳该说什么话,该做什么事,该如何跟朋友相处,一直心里有数,没变过。可是这么多年来,一想到他当年到处求人,求药铺杨掌柜救人,求邻居王朱讨要槐叶,求督造宋长镜讨要一个公道,我就心里难受。”
老秀才嗯了一声,抬臂握拳,神色恍惚间,轻轻敲了敲心口,“感同身受。比如我也是很后来,才知道那么骄傲的一个学生,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