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瞧着半死不活的老家伙,其实先前已经偷偷跑去敬香了,估摸着没少流泪,一大把年纪,也不害臊。”
陈平安说道:“白嬷嬷只管出拳,接不住,那我就老老实实待在宅子里边。”
老妪以寸步直线向前,不见任何气机流转,一拳递出,陈平安以左手手肘压下那一拳,同时右拳递向老妪面门,只是骤然间收了拳意,停了这一拳。
老妪却没有收拳的意思,哪怕被陈平安手肘压拳寸余,依旧一拳砰然砸在陈平安身上。
陈平安在廊道倒滑出去数丈,以顶峰拳架为支撑拳意之本,看似垮塌的猿猴身形骤然舒展拳意,背脊如校大龙,刹那之间便止住了身形,稳稳站定,若非是点到即止的切磋,加上老妪只是递出远游境一拳,不然陈平安其实完全可以逆流而上,甚至可以硬抗一拳,半步不退。
老妪笑着点头,“就当收下了陈公子的见面礼,那老婆子就不再耽误陈公子赏月。”
陈平安抱拳告辞。
老嬷嬷出手时那一拳是实打实的远游境巅峰,先前陈平安收拳,她也收了些拳意,再无巅峰一说,不过寻常金身境,硬抗远游境一拳,估摸着今晚是不用赏月了。
那个老管事来到老妪身边,沙哑开口道:“唠叨我作甚?”
老妪笑道:“怎么,觉得在未来姑爷这边丢了颜面?你纳兰夜行,还有个屁的面子。”
老管事叹息一声。
陈平安回了凉亭,宁姚已经坐起身。
陈平安说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宁姚冷笑道:“不敢。”
陈平安委屈道:“天地良心,我不是那种人。”
裴钱跟谁学的最多,陈平安要么是灯下黑,要么就是装傻。
宁姚置若罔闻,一手托起那本书,双指捻开书页,藕花福地女冠黄庭,又捻开一页,画卷女子隋右边,没隔几页,很快就是那大泉王朝姚近之。
陈平安坐在对面,伸长脖子,看着宁姚翻了一页又一页,书是自己写的,大致什么页数写了些什么山水见闻,心里有数,这一下子立即就如坐针毡了,宁姑娘你不可以这么看书啊,那么多篇幅极长的奇奇怪怪、山水形胜,自己一笔一划,记载得很用心,岂可略过,只揪住一些旁枝末节,做那断章截句、破坏义理的事情?
宁姚瞥了眼陈平安,“我听说读书人做文章,最讲究留白余味,越是简明扼要的语句,越是见功力,藏念头,有深意。”
陈平安一本正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