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云岩国京城,是一座灯火辉煌的不夜城,大街上,白衣少年将两只袖子抖得飞起,仿佛落地的两片白云,甩袖如囊萤。
路过一处脂粉香气弥漫的销金窟,楼上有凭栏红袖招客的莺莺燕燕,等到她们瞧见了街上那位姿容俊美的少年郎,或纨扇遮脸,或是秋波流转,小了嗓音。
裴钱问道:“虚张声势,胡说八道?”
崔东山唉了一声,道:“出门在外,以诚待人,必须是抛却一片心的真话。”
裴钱可不信大白鹅这番说辞。
崔东山便换了说法,“酒桌上谈事情嘛,无外乎‘可以’,‘小事情,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喝了这杯酒就是朋友了’,‘下次我请客’。”
裴钱说道:“陈灵均那么好酒,恨不得成天泡在酒缸里,他也不这样啊。”
崔东山笑呵呵道:“不一样的,他就没喝过酒。”
裴钱不太理解这个说法。
崔东山也没有解释什么。
若是修道之人御风蹈虚,俯瞰大地,夜幕沉沉,一座城市里的万家灯火,就像被关起来的一笼萤火虫。不像玉圭宗、蒲山云草堂这些个顶尖势力,青萍剑宗始终没有在京城内买宅子,云岩国皇帝和礼部倒是早有预备,不敢怠慢了这座桐叶洲独一份的宗字头剑道宗
门,只是被种秋婉拒了,选择在鱼鳞渡那边落脚,住宿、修行都在自家渡船上边对付一下。落魄山和青萍剑宗,上下两宗,如今拥有两艘令人艳羡的跨洲渡船,分别从中土玄密王朝和大泉姚氏“购买”而来的风鸢和雷车,前者走北俱芦洲、宝瓶洲和桐叶洲这条南北商贸航线,后者走桐叶洲、南婆娑洲和扶摇洲这条东西商贸线,分工明确。而龙舟“翻墨”,与刘财神作为观礼赠送给青萍剑宗的“桐荫”,都在本洲境
内跟着钱走,经营一条财路的同时,也可以扩大门派在沿途各国的影响力。
至于那艘大骊剑舟“丙丁”,如今就停靠在鱼鳞渡。
桐叶洲这边,只是听闻这种剑舟,杀妖如剪花芟草。
这艘剑舟,是在霁色峰祖师堂势单力薄的崔宗主“哭”来的,算是暂借给下宗。
可怜崔宗主总觉得自己在落魄山,是越来越不受待见了,自家先生防他如防贼。
崔东山转头回望了一眼城门。
福与祸同门,利和害同城,高柳蝉鸣一般的喜怒哀乐,冰下流水似的悲欢离合,人间一夜花开花落知多少。白衣少年稍稍抬高视线几分,望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