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徒步下山,期间毫无征兆下了一场细雨,陆沉笑着变出两把油纸伞,询问陈平安需不需要蓑衣,陈平安摇摇头,伸手接过油纸伞,犹豫片刻,缓缓下山,主动跟陆沉讨要了一壶酒,两人边走边喝,名副其实的带酒冲山雨了,撑伞下山,一起走出龙宫遗址,蓦然返回去往村塾的乡间道路上,陈平安收起油纸伞,说道:“有无飞剑,是否能够成为剑修,关捩所在,是朱敛?”
陆沉使劲抖了抖伞上的雨水,笑道:“看破不说破,说破没朋友。”
陈平安看了眼脚上被雨水浸透、沾染泥泞的布鞋,凝神片刻,叹了口气,抬头笑道:“我这叫诤友。”
不用怀疑陆沉的心智和手段,道高术多,举世公认。要是早生七千年,远古天下十豪,必然有陆沉的一席之地。
某种意义上,陈平安此次使用符箓分身的手段,用来砥砺境界,将尽可能多的三教百家学问熔铸一炉,最终为笼中雀和井底月搭配出三千小世界雏形做铺垫,就是一种“见好就收”的模仿。比如先前剑灵,或者说持剑者,就曾泄露过天机,说陆沉可能在偷偷练拳,试图攀登武道之顶。这就是陈平安在水边有此猜想的线索之一,既然反正都是瞎猜,不妨放大胆子,把一个渐渐认真起来的掌教陆沉想得厉害,更厉害,甚至是……未来人间最厉害的那个存在。
陆沉抬起手中并拢的雨伞,如持剑,抡臂画圆,坦诚说道:“是否成为剑修,不全是好事,对我的自家修行而言,后患无穷,属于一种自隘其路的蠢笨行径,陆沉从一个志在十五境的道士,由蹈虚转务实,变成一位纯粹剑修,一定是势不得已了,白玉京的三掌教必须拔高一层战力,才出此下策,属于一种无奈之举。”
说到这里,陆沉转头笑望向陈平安,“别紧张,跟你关系不大,都是些从未彻底解决的历史遗留问题。”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每座天下都是如此。
“陆道长用心良苦,也算是一种未雨绸缪。”
陈平安给出这个公道评价之后,停顿片刻,说道:“说理不举例,等于没讲。比如?”
陆沉手持雨伞,边走边戳,有点像当年的少年刘羡阳,缓缓道:“比如天时有变,白玉京摇摇欲坠,一座天下的道统岌岌可危。又比如青冥天下的事态发展,余师兄不得不与半座天下为敌,势单力薄,无敌的余师兄,竟然有性命之忧,好像可以绵延百世万年的白玉京香火有断绝的可能,不管如何,我必须从旁观者变成余师兄的并肩者。”
“想要有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