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就能看到,香炉白烟如薄纱,缭绕缥缈当中一袭青衣的中年男子端坐书桌前,手执笔不知在书写什么。
陆安然施礼:“陆安然冒昧打扰,万望柳相不会困扰。”
柳相知停下笔望过来,一双眼睛丝毫不被烟雾遮掩,带着洞悉明慧的穿透力,他的神态格外宽容和润,只是眉宇间透出一股疲态,对着陆安然笑了笑,“我落脚在此并未有消息透露,你是看到马车上的家徽了?”
这点不需隐瞒,陆安然道:“是。”
很多人不知道柳相知此番去赤城,皇帝对外颁的旨意是让他巡视北部几座城,所以北方的一群官员战战兢兢度过几个月,到头来压根没看到柳相知身影,还都在纳闷。
柳相知给陆安然倒茶,“北燕城的茶,你喝着应该熟悉。”说着想起那里灾情,忍不住感慨道:“这次水灾严重,三府十九个县遭难,眼看着丰收时节,粮食在水里泡过全都坏了,各府县尽力抢救,最多保下三成。”
等洪水退去,后续如何安置灾民才是重中之重,饥荒易生乱。
“丞相忧国忧民,宁朝上下齐心,定能共克时艰。”
柳相知回王都前特意绕路去了闹灾最严重的地方查看,此刻脑子里全是灾民和满目疮痍,“灾后水源污染,就怕闹时疫,还是多年前雷翁给过我一副药,红枣二斤,茵陈八两,大黄八两,共烧烟熏,可免瘟气。”
提及雷翁,陆安然正好顺势问道:“大人,我在稷下宫见到周同,他与雷夫子亦是旧识。”
柳相知何等聪明人,一下子听出言下之意,“你想问我,是不是我让周同故意接近于你?”
陆安然垂下眼眸,没想到柳相知这么直接,便道:“丞相此举,是因为我父亲,还是……母亲。”
柳相知右手握着茶盏,嘴角噙笑,说道:“你和你母亲一样通透,反而你父亲性格耿直,有些文人迂腐。”
陆安然瞳眸一颤,猛地抬头,“大人果真认识我母亲。”
柳相知托起茶盏喝了口茶,反而说起让周同去蒙都的初衷,“我实在不想天天被周同抓着下棋,顺便给他介绍了一个可造之材,不过没想到他并未收你为徒。”
“请问大人,我父亲不让我学医,真的是因为我母亲学医难自医吗?”
柳相知眼底流动怀念的光芒,“不错,你父亲这辈子除了学问,便是你母亲,其他诸如官位、权势、名声,对他来说一概一文不值。”
有些话柳相知不好说,陆逊这人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