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嘴疾口快的后遗症。
海四哥愣神片刻后,如梦初醒般望向临时工小李。
小李目光灼灼地看向他,夸张地无声地,抡圆了嘴巴,一声「哇」。
海四哥顿感口干舌燥,低头喘了喘,刚想说话,却听瞿老夫人声音低沉问道,「...所以,前两年,我家老大临远行成都前,修缮的院落,你也是这般糊弄?我记得陈家付了将近三百两...老五跟我说,你用的木头、砖瓦是与庙宇相近的品类,横梁的木头是送到万佛寺开过光的,可保老大一帆风顺、万事平安。」
显金看向海四哥。
瞿老夫人胸口好像有些憋闷,「那一次的修缮,是老五每日亲自从早晨守到晚上,加班加点完工的...你说说吧,那个活计,老五吃了多少银子?」
海四哥不敢抬头。
显金低斥,「你不咬人,狗就咬你!」
海四哥索性埋头,「一百两...外加天香楼乐得姑娘,十三岁的***夜。」
反胃。
真反胃。
显金闭了眼,从此无法直视一树梨花压海棠。
瞿老夫人眼眸深邃,「所以,老大院落的那根横梁,并没有开过光?」
瞿老夫人声音很低,尾部甚至出现了颤音。
显金低着头向后退了一步。
海四哥飞快抬眼,「开过开过!但不是万佛寺的高僧开的...」
瞿老夫人紧追不舍,「那是哪里开的?」
「是我...是我半夜睡不着,对着那根木头念了两页经书...」海四哥无端窘迫,喃喃解释道,「您自己想想吧,那个大那么重的一根木头,怎么可能运上敬亭山,请万佛寺高僧对着它念经啊?!三百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能干个甚?更何况你们家五老爷还从中吃了这么多银子...我自己给那根木头念点经,已是够对得起你们陈家了!」
瞿老夫人身形摇晃一下,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但显金感受到了满得溢出来的悲伤。
本是给长子专门求个平安的,谁知被人耍得团团转,偏偏长子出行后猝死在他乡,甚至尸身运回来时早已面目全非——那根横梁,没开过光,自然保佑不了长子!
瞿老夫人深看了海四哥一眼,「滚——」
海四哥还惦记着完工的那三百两银子
,在原处磨磨蹭蹭。
「滚!滚!」
瞿老夫人怒声高斥,长衫褙子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