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老板伸手优雅地抿了抿鬓发,语声有些傲娇,「我接,不是因为陈家。是我看到铺子里的伙计搀着他两鬓斑白的老娘去抓药——除开你新招的那十九个人,陈家这二十几个老伙计帮工帮了一辈子,他们不该承受主家无能而带来的惩罚。」
显金一愣。
她以为段老板是因为陈二郎他爹才...
显金肃然起敬。
段老板嘴角轻轻勾起,露出小小的梨涡,「其实我什么也不懂,但总得有人站出来,若让人寒了心,这罪过才真的大了——二郎他爹死后,我整夜整夜睡不好,那晚我自告奋勇站出来后,我竟然破天荒地睡到了天大亮。」
显金唇角含笑,静静地听段老板说完,隔了一会儿才轻声道,「人...总得找点事做。」
段老板微微颔首,「是这个道理,可惜这个道理我直到年逾不惑才明白。」
「也不晚。」显金轻声。
段老板目光始终温和恬静,「是不晚——我以为自己会忙得抓瞎,谁知真做起来,虽然也难,却并不是无法完成。我如今虽不济,却也是正经读书人家出身,在家中也上过学、会认字、
会算数。」
「我先从账本开始看——托你的福,陈家近几年的账本干干净净、一目了然,原材料什么时候买、从哪里买、付多少钱?什么时候给小曹村下的订单多、什么时候自己做纸多?每一种品类的宣纸成本在哪里?盈利在哪里?...事多且杂,情冗且繁,但,还算有趣。」
段老板声音淡淡的,却能听到显而易见的喜悦。
显金脸上的笑浅浅扬起。
段老板好像存了很多话,今日终于找到倾诉的机会了,「噢,我还把老二一家的月例银子停了!连带他们院子里丫鬟、小厮、婆子的工钱全都停了!——一日不去干活,一日就别想舒坦地躺着!」
「还有三房那两个郎君!三郎虽...」
段老板思考了半晌该如何评定身娇体软陈三郎,「三郎虽奇怪了些,但一直打理着铺子的。四郎倒一直借着读书的由头,既不出力也不出工,我将他赶去‘喧阗"做账房了!」
陈家像一条百足皆僵的冬天的虫子,被严寒冻得***,要是不泼点热油,恐怕在春天还没来临之前就要死透透了。
「如今是长房寡母当家,我可不是他们亲娘、亲奶奶,死命箍自己,家里几个爷们却过得松快!」
段老板语气轻松,「二叔到底老实,在家里赖了几天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