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位置的员外郎对礼部诸事一窍不通,但是这次升迁就是别人的而不是他的。
那时的我,并不懂得这背后的心酸,只是从那昏暗摇曳的光线之中,仿佛看到了我们这个小家飘摇的未来。
我不记得那天夜里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在我困意重新袭来即将闭眼的时候,听见父亲将万千的忧愁借着酒劲化作了一声恨恨的咒骂。
【去他娘的好人!去他娘的好官!】
自那日起的整整半个月,整个屋子里的空气都带着几分沉闷,就好似暴风雨降临之前的那种喘不过气的压抑。
当天雷咆哮于九天之上,电蛇狂舞于黑云之中;
当一场酣畅淋漓的暴雨将暑热彻底浇散;
父亲站在檐下,负手望着眼前的雨帘,怔怔出神。
当时忙着帮母亲端盆接漏的我还不知道那一天,在父亲的脑海之中挣扎着怎样的思绪,但就如同被大雨冲洗过的这个世间,样子似乎还是那样,但有许多东西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比如,曾经父亲对我的那些教导。
他不再说着那些忠君爱国的事情,不再讲述那些舍身为国的故事,他开始为我讲述那些在我听来心惊肉跳的黑暗,为我剖析那些成人世界中我从未想象过的肮脏.......
年幼的我自然对这些事情产生了质疑,但是父亲却没有驳斥我,只是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告诉我知道并且记着就好了。
也正是从那时起,父亲以及我们这个小家的命运,都迎来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半年之后,父亲升任了他曾经梦寐以求的员外郎;
一年之后,父亲进了翰林院任职,我们一家也从这间老旧的京郊民房搬到了中京城中,在南城有了一间四间房的小院子,我也生平第一次有了自己独立的房间,同时,也第一次有人叫我秦公子;
两年之后,父亲成了翰林院侍读,署掌院事,我们的房子便成了一间大大的宅院;
三年之后,父亲升任国子监祭酒,我们一家也搬去了东城,十三岁的我,开始在中京城中,有了些许的名气;
六年之后,父亲升任礼部侍郎。
已经即将成年的我,也知道了这过去的郁郁不得志和如今的飞黄腾达之间,发生了怎样的故事。
父亲一改往日勤恳任事老实不言的作风,开始积极地去交际,并且凭借本就不俗的能力,成功攀上了苏相的高枝,得了其赏识,曾经求而不得的一切,便都顺理成章地纷至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