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陆静安,这个表字来自一位故人。
“你单名一个沉字,令尊应是取沉毅有守、庄重安定之意,朕昨夜思来想去,觉得静安二字较为贴切妥当,你意下如何?”
这段话在陆沉的脑海悄然浮现。
先帝虽已离去,但他留下的痕迹不会消失,回忆往往会在这种不经意的细节涌起。
王安看着他的神情,心中便已有了计较,随即不着痕迹地说道:“郡公,请。”
这时候陆沉已经按下那抹怅惘,微笑道:“请。”
一行人来至正堂,仆役奉上香茗,王承及其他族人便行礼告退,留给两位正主一个谈话的空间。
陆沉先是代表天子对翟林王氏拨乱反正的举动予以赞赏,王安则起身谢恩。
走完官面上的流程,陆沉郑重地说道:“雍丘之战能够成行,有赖于世叔在河洛城的惊天之举。其实这件事风险极大,稍有不慎就会陷入绝境,世叔愿意为大齐冒这个险,我心里十分感激。”
王安微露感慨,缓缓道:“当初我让初珑带着东阳路的兵力部署图南下,王家便已经没有了退路,首鼠两端只会自取灭亡。说到底,这是王家自己的选择,若是没有足够的功劳,又怎能弥补二十年前的错误?郡公不必挂怀。”
“话虽如此,不是每个人都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
陆沉轻轻一叹,继而道:“在河洛城的时候我便见识过世叔的果决,后续世叔所为更让我大感敬佩。”
王安看着他诚恳的神情,逐渐品味出这些赞誉背后的深意。
他和兄长王承不同,自幼便展现出远胜同龄人的眼界和心机。当他接掌王氏基业,在北地诸多门阀家主当中愈发显得长袖善舞,后来又在燕国朝堂上静观人心十余年,单论城府深沉绝非常人能比。
稍作思忖之后,他平静且从容地说道:“不过是局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当不得如此美誉。如今王家在令尊的照拂下迁来广陵,我肩上的担子终于能卸下来,往后只想平静度日,不再案牍劳形。”
陆沉暗暗赞了一句聪明人,不过仍然摇头道:“世叔此言差矣。王家此番为大齐立下大功,朝廷自然不会忽视。临行之前,陛下特地召我商议,准备让世叔入中枢为官,泰山大人既然醉心文墨,或可入风雅学宫担任山长。王家年轻一辈不乏俊才,朝廷需要他们效力。”
堂内显得十分安静。
王安坦然道:“郡公,我方才所言并未故作姿态。王家虽有一些微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