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着大饼稀里呼噜大口就着肉汤狼吞虎咽的战友们投去不甘的目光,舔着嘴唇咽着口水,向忙碌的俘虏们用毫无由头的拳打脚踢,发泄着自己的羡慕嫉妒恨。
乙队在监督俘虏处理尸体。
自己人的,一具一具排放好,等孙杰回来,会有一场简单的祭奠,然后运回城去。最后等所有这场战役中牺牲的同袍都入土为安后,会举行一场正式、隆重的仪式。
敌人的尸体处理起来就随意的多。
先是把军官和普通士兵分开。几个老兵带着袁师爷挨个辨认,记下名字和职务——阵斩敌人将佐的名单连同缴获的各色指挥旗,是报功必不可少的真凭实据。除了穿草鞋或破烂得实在不像话的,所有尸体无一例外地光着脚:战靴早被人扒下来给自己穿上,多余的便挂脖子上,没人嫌臭——将领的好甲小兵不配有,扒了也没用;鞋子么,谁扒就是谁的——朝廷记功不需要这个,步甲行军打仗都靠铁脚板,很费鞋的。
普通士兵没人会在意姓名。这些尸体的处理类似后世的流水线作业:
先把甲衣扒下来,还能用的放一边,让铁匠敲补一下就可以直接补充自己的装备、被砍扎得太烂的堆一起,回头拆下完整的甲片和牛皮绳做修补原料,其他锈破得完全不成样子的废铁回炉。
卸了甲的尸体被拖去下一个工序:扒衣服。当然,怀里的散碎银子铜钱还有布料决不能放过,单独堆一堆儿(趁人不注意私藏一点是肯定的)、身上的衣服堆一堆儿。一般而言,战场上谁割的首级,相应的战利品就归谁所有,这是不成文的规矩。不过,这种歼灭战的缴获算公共财产,将领们留下自己的一份后会按各人等级资历,以及自己的好恶把剩下的分给大家。
第三道工序是割首级。这可是个技术活:为了防止杀良冒功,朝廷勘验要看到喉结。十几个敌辅兵在有经验的战兵指导下用专用的解首刀小心地把首级割下来,整齐地码放在大筐里,摆一层人头洒一层石灰……辅兵们大多第一次做这个活儿,把周围吐得满地狼藉——那也得干啊,否则自己的脑袋马上也会被扔进筐里……
还有一组俘虏沿着营外的壕沟继续进行扩大挖掘,等下割了首级的所有无头尸身都会被扔在这个大坑里就地掩埋掉。不时有监督的战兵呵斥着:“再挖深些,等下你们也要割了头埋最上面!不想被狼刨出来啃掉便挖深些!”被呵斥者不知真假,涕泪交流地跪下哀求,然后被马鞭、木棒夹头夹脑地打下,换来另一番咒骂:“兀那狗头,竟敢怠工!现下就打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