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外面,一张圆脸变成驴一般长……恶梦中每每被其凄厉的惨嚎声惊醒。
过了前几天,眼见得这帮官员实在再没什么油水可榨了,贼人们带有很强目的性的酷刑少了,境况好了些,却也有限。时不时还是有成群结伙的贼人喝了酒跑到牢里来,他们纯粹是为了获得可以折磨曾经高高在上大老爷的快感。
不知怎的,两天多没有人来送粥了。每天一大桶烂菜叶和霉米煮的稀粥是阶下囚们全天的伙食,有时贼人还故意当着众人面往里面吐唾沫。官员们饿了几天以后,再没有人能抗拒这碗粥的诱惑,连碗底都伸长了舌头舔得光可鉴人。
卧在草堆上饿得昏昏沉沉的莫翰韬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双官靴映入眼帘,抬眼上看,是一件熟悉的青色官袍,再然后,是安塞知县常文平那张诚恳关切的面孔!耳中只听常知县在高喊:“下官来迟,害莫大人受苦了,死罪,死罪!”然后,便有人开了牢门,常知县快步抢进来亲手扶起自己……走出监外,仰头看看悬在天空明晃晃的日头、环顾一下周围举刀擎枪威风八面的官军马队和衙役皂吏,莫通判终于相信:这不是做梦,自己真是重见天日,两世为人了!
万幸贼人们没有把知府衙门一把火烧掉,美中不足的是,里面的财物连同官服官帽官靴等一应事物,早被洗劫一空。常文平亲自张罗着把莫翰韬等好一通洗刷,然后端来碗浓浓的菜粥,说让莫大人先养养胃——没想到,莫大人饿着还好,看到那碗粥,当场吐了!好吧,见到菜粥的大人们都吐了。肚里没食,吐出来的都是绿水,大人们拼尽全身仅存的那点气力连连挥手说:“快拿开,我等再也见不得这种东西”,厨子只好再给大人们蒸了软腾腾的面饼……
常知县跑前跑后的把莫大人安顿好,赔了个罪:“莫大人,您先委屈一下,卑职这身衣服您先将就着穿穿,贼人们把裁缝都掳走了,回头卑职找人给您重新做两套。”说着话,把自己带来的替换衣服亲手披到莫大人身上……
没等莫大人表达自己的感慨,只听衙门口传来一阵喧哗,隐约听到有人大声喊着:“让我进去!”,更大声的是守门的衙役:“死叫花,快滚!额看你就像反贼的细作,再不滚当场打杀!”
常文平匆匆跑出去,正看见个破衣烂衫满脸污垢的老叫花子,左手端着个破碗,右手挥舞着一根竹竿,被自己的衙役拦着,在大喊大叫的要往知府衙门里闯!正待转身回去,突然觉得这老叫花子有些面熟,与此同时,只听老叫花一声高喊:“常知县,老夫是闫文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