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糊涂了:虽然这厮直接隶属都司府,但我大明祖制以文御武,一个破游击不应该有这么大胆子直接驳文官的面子吧?而且——统共百来号人马,要追剿两三万贼人,这家伙脑子是进水了么?
话说回来——既然这么好胆,你&他&妈早干嘛去了?
还是常文平,一语点醒梦中人:“各位大人,既然有都司府的官军在追击残贼,卑职以为,各位大人为圣上守土有责,收复州县似也属当务之急吧?”
闫文龙莫翰韬们不禁恍然大悟:对啊!常知县有手刃贼酋的大功垫底了,自己虽然“坚贞不屈”,但那是分内之事,咱还得立功啊!既然常大人——过不多久肯定不会是七品知县啦,还是先尊称大人吧——言之凿凿地说贼人去了甘泉,“收复”延长延川两县的“功劳”就摆在那里,不去拿过来岂不是跟那个游击一样脑子进了水!
常大人真够意思。慨然表示自己的一百五十人全让各位大人带上去收复失地。话虽这么说,总不能让常大人自己光杆司令(两个字分开读——“司”“令”,这是这个词的本意)延安府城吧?好说歹说,常大人留了二十个维持秩序,余人一分为二,又在城里凑了些人,闫文龙莫翰韬等各领了百来人的队伍。
扯了好多五颜六色的布匹,大人们各显神通,粗笔浓墨写了“讨贼”、“荡寇”、“靖逆”、“剿匪”、“保境安民”等龙飞凤舞饱含赤诚的大字,用竹竿木棍挑了便是花花绿绿的旗帜。热热闹闹地出了府城。沿途的流民百姓可算开了眼:前面是锣鼓开道,后面旌旗招展。大人们按照级别该坐轿的坐轿(关盛云把官轿都拆了烧了火,民间的二人抬小轿子要了也没用,都没动)、该骑马骑驴的坐门板(驴马都被关盛云们收走了),两队人马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直奔两县,为圣天子浴血奋战收复失土而去!
田埂上看热闹的观众里有个五六岁的小娃,天真地问到:“爹,这些是啥人哩?”
他爹兴奋地搓着手回答:“官军去杀贼咧。”
小娃瞪着眼睛看了半天,再问到:“官军杀贼,举这多旗子做啥,咋没见有几人拿刀拿枪哩?”
当爹的一愣,继而啪的一声脆响,娃被扇了个耳光。爹训斥道:“恁混账,瞎说啥子!小心被当贼娃子捉了去!”
小娃捂着脸嚎啕大哭。
但哭声随即淹没在喧天的锣鼓声里,无人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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