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伦氏的脸面有一半儿连着皇族,富伦氏的枝叶有一半儿连着朝堂,就冲这两条,陛下也绝不可能为着那些许银钱便跟富伦氏翻脸。
这是多么明显的意思,瞎子都能看出来了。可太子殿下却偏要横冲直撞,那刀口还专往自己人的身上招呼,说是鸟事都是抬举他了,牛屎坨子都要比他更光滑些。
布禄什勾着唇角,面上却并无笑容。
他知道,太子殿下根本就没拿正眼瞧过他。
可是,就算他布禄什是条狗,那也是在替富伦氏看门、帮富伦氏往里搂钱,你不正眼瞧也就罢了,却不该把眼睛盯在不该盯的地方,还打算着连根儿骨头都不给,就让狗替他卖命。
更何况,谁又能保证那条狗不会变成……狼?
布禄什垂下眼睛,看着脚底下铺散的细沙。
春风扬起尘埃,平阔的沙地也渐渐地有了起伏,若浪潮奔涌。
他伸足将一道细浪踩平,复又以靴尖将之堆起,面上忽然便有了笑。
他其实理当高兴的。
那张万两宝钞最后指向的,乃是左帅府那丹一家,这结果简直再好不过。
鱼肉已齐、刀俎已举,眼下,就差一个捉刀人了。
“大帅,衣裳拿来了。”取衣袍侍卫回来了。
布禄什收回心绪,“唔”了一声,正要伸手接过他捧在手中的袍子,瞥眼却见他一脸地欲言又止,不由眼神微动:“怎么?有事?”
那侍卫犹豫了一息,上前低声禀报:“大帅,最近奴市动静不小,有人在大批进‘货’。刚才下头来报说,买家是左帅府。”
布禄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又如何?”
这的确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白霜城奴市本就掺杂着各方势力,仅就布禄什所知,京里几位王爷便都往里投了钱。莽泰乃是外来的,又是个新贵,在没摸清这里头的门道之前,他自是需要安分一点。
如今两年过去,莽泰也算坐稳了左帅之位,染指奴市生意那不很正常么?这世上谁又会嫌钱多?若是直到现在他还没点儿动静,那才叫奇怪。
“回大帅,数目……有些大,已经快八百头了,左帅府眼下还在从离奴坊进货,只是货都没提走,说是要过几天一次都提光,算下来约莫得近千头。”侍卫的语声很轻。
布禄什仍旧没什么表情,心下却着实吃了一惊。
一次就买下了近千百头牧那黑泰?
这数目可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