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十一月总算是过去了,十二月初一,恰遇岁破、四离大凶大煞值日,值年太岁、流年飞星尽皆不平,乃诸事不宜的大凶之日,然而献银的队伍还是从武昌城出发,前往京师。
朱华篪率领王府卫队数十人,加上顺道返程的十几个北方士子、京师留守百户王守仁以及司礼监太监等一众,又有地方官兵防守,车队也是浩浩荡荡,速度自是快不起来。
天气也不见得好,整日里阴云低沉,却又冷得要命,冷风夹着细雨,刮在脸上就如一根根银针迎面而入一般。
路上泥泞,车夫们只能穿着防滑的草鞋,浑身蒸腾着汗水热气,如牛马牲口一般,艰难地拖着银车,以及大人物们乘坐的轿车。
轿车的轱辘虽然很大很高,又特意加装了防震的设计,然则仍旧是颠簸得紧,人在车厢里头,就像在翻滚的洗衣桶里一般。
李秘没有那么娇贵,他与熊廷弼以及赵广陵等人,都骑马随行,护卫左右,也是足够小心谨慎。
至于郑多福和秋冬等人,自然是缩在轿车里头,膝上盖着温暖的毯子,微微闭目打着瞌睡。
一路上骡马的响鼻和嘶叫,车夫们吆喝着的号子,卫士们时不时大声指点路线,非但没有让人感觉很热闹,反而将周遭衬托得更加安静,仿佛这条路并非通向京城,而是通向阴曹地府!
因为走的是官道,到了中午时分,已经出了武昌,回头已经再也见不到城池,两边的农田也渐渐少了,都是一些丘陵和密林,丘陵上有些零散的茶树,却不见人烟。
偶尔有背着柴火的樵夫路过,有些麻木又有些惊愕地看着队伍的旗帜,而后噗通跪倒在道旁,惹得王府的卫士们一脸的嘲笑。
这些王府卫兵也是足够自信,一路上还骑马出去打猎,倒是王府雇佣的镖师沉熟稳重,镖头时不时过来,谦卑地给朱华篪提些建议。
王府卫兵自是看不起这些镖师,认为这些镖师不过是带路而已,却把自己当成大头蒜,所以时常嘲讽这些镖师。
镖师们不得带弓弩,只能带刀,而且刀不能是军用的长刀和雁翎刀,只是民间的环首刀或者干脆就是大砍刀,而且每柄刀都有编号,需要在官府记录在册,带着官府派发的票子。
镖师们也不能着甲,看起来也是寒碜,鲜衣怒马的王府卫士们自是看不上这些镖师。
祖大寿等武举士子都是将门虎子,此时也是带上自己的兵刃衣甲,比那些王府卫士还要威风凛凛。
倒是熊廷弼和赵广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