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御花园之中,便只剩下李秘与大明皇帝,虽时值隆冬,然则园子里仍旧是花草奋然,争奇斗艳。
不过无论是李秘,还是朱翊钧,都没甚心情赏花,两人相对而望,朱翊钧没了帝皇威严,便只剩下一身沧桑,满脸疲乏,李秘也没了如履薄冰,更像子侄后辈。
“圣上累了……”李秘走到前头来,没有下跪,而是坐在了龙辇前头的台阶上,时隔多年,他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朱翊钧对此却没有任何的不悦,反而长长舒了一口气,朝李秘道:“这么些年了,你终于还是敢这么与我说话了……”
是啊,李秘心中对朱翊钧没有任何不敬,但他毕竟不是封建社会的人,打从骨子里就讨厌向朱翊钧下跪。
所以李秘也从没有因为朱翊钧不信任自己而感到不平,因为自己并没有真诚地对待朱翊钧。
或许在大小事情上,李秘从不隐瞒,也甘于付出与牺牲,但他的眼中只有大明这个朝代,只有那些百姓,对朱翊钧个人,并没有太多的敬意。
既然李秘并没有做到绝对真诚,又如何能苛求朱翊钧对自己绝对信任?
然而就在今日,李秘终于还是放下了所有的伪装,真诚地表达出了自己的姿态来。
他是臣子,不假,但他却不希望用卑躬屈膝的姿态来与朱翊钧相处,这是他想要的特权,或者说,他一直想要跟朱翊钧似朋友一般相处。
或许朱翊钧也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幕,哪怕再迟,起码也终归是来了。
李秘没有行礼,没有一丝惶恐,只是感叹他这个皇帝活得太累,就好像两个老友在闲谈一般。
“此时该有酒。”朱翊钧微微笑着,没来由地说了这么一句。
李秘也不扭头,只是抚平了袍角,朝朱翊钧道:“你的身子哪里还能喝酒,不如我让长生入宫来,说不定……”
朱翊钧摆了摆手:“罢了,生死有命,我早就看开了,索长生固然是个圣手,但他的本事不在救人,而在于杀人,这个我心里早就清楚,这也是我一直没让他入宫的原因……”
“或许你会觉着我太过小心,但此例一开,后宫那些个女人们,一个个召集些巫婆妖女,这宫闱之中也就不得消停了,可莫小看了这些女人,真要闹腾起来,比外头的战场厮杀还要可怕……”
“便是王恭妃和李敬妃这样的,面儿上温婉乖巧,实则……罢了,这宫里的事情,估摸着你也不想听……”
李秘也笑了:“圣上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