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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纵对众人点头,然后目光缓缓落在宁琴身上。视线下移,落在她挺起的肚子上,丁纵喉咙动了动,这一瞬间,一种苦涩抽丝剥茧般舒展开来。
当初,高高在上的宁府嫡长女,像女神一般出现,而且她的心里居然有自己!那些个相遇的日日夜夜,宁琴就像是丁纵的一个梦,既个美梦又是噩梦。她的心思他都懂,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甚至连正眼都不敢看她!他不敢告诉她自己心中的爱意,甚至连站出来拒绝的勇气都没有。他告诉自己早晚有一天要成为可以配得上她的男人,给她全天下最好的一切!
可是他看着她出嫁,那一日十里红妆,他却喝得烂醉如泥。夜里不由自主站在许府门外整整一夜。
纵使如今他拥有了曾经想要的一切又如何?终究是迟了。她已是别人的妻,又有了别的男人的骨肉。
宁琴抬头遥遥望着丁纵,心下怅然。上一次见他是什么情景?宁琴竟然记不清了,只知道她平淡的生命里因为这个人的突然出现,染上了别样的色彩。可是这个人终究是在她的生命中抽离开来。那些关于他的最后的日子,只是无尽的等待和苦涩。
宁琴曾固执地等待,等他一个回头,等他一个答复。如果他朝她伸出手来,她将会勇敢地递出自己的手,从此以后日月为媒、天地为家。如果他望着她拒绝,她也会笑着祝福,从此陌路不相逢。
然而,她什么也没有等到。
记忆里,他甚至从来没有睁眼看过她。他猛地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却又连个告别都不给地退场。在这一场相逢里,她早已经历了盛开和枯萎。
“宁琴?”许慕白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握着她的手,“有没有不舒服?”
宁琴抬头,撞进许慕白满是担忧的眼。
“没事,只是快生下小慕白了。”她便笑,温柔如水。
第71章
和王府最近可谓是门庭若市。
不知道又送走了几波客人,宁书刚刚坐下伸了伸发酸的胳膊,和王妃就派人来请。宁书自然不敢歇息,立刻对着镜子梳洗了一番,便赶了过去。
等宁书赶过去,和王妃就屏退了下人,开门见山的说:“你可怪我?”
宁书沉默了一瞬,道:“当然不会。”
“你知道你怪我。”和王妃缓缓摇头,“策儿也怪我。”
和王妃的眸光黯淡下去,犹如薄暮的阳。
宁书望着她,顿了顿才说:“母妃所做的都是为了世子,既是如此,我自然不可能怪你。”
和王妃转过头来看着宁书,见她的眼中一片澄澈,并不像说谎的样子,心里稍微安了安,又怅然叹息,道:“人呐,总是有自己的身份自己的立场,还有自己心里头不能言说的小算计小盘算。说句实在话,你怪不怪我,我也不当真,策儿生我的气,就算我心里难受也不会后悔所作所为。”
宁书垂眉,低顺地说:“母妃所做的都是为了世子爷好,世子可从来都不是个不明事理的,定不会怪母妃。”
“其实今日把你叫来,是为了你姐姐的事情。”和王妃摆摆手,不想再说那些无用的话,那些过去的事儿说过的话,做了就是做了,说了就是说了,不提也罢。
宁书就抬起眉眼,望着和王妃等着她说下去。
“策儿昨日的意思,是留不得。他可有对你说起?”和王妃说。
宁书有些惊讶,惊讶过后很快又平静下来,宁棋勾结匡元,更何况匡策又知道了她并非真的宁棋,本来就是留不得。就算真假宁棋的事儿说不得,可是她勾结匡元的事儿也是端端忍不了的。可毕竟是宁家的女儿,那些面子上的情分总是要留的。宁书原以为匡策会将事情压下去,怎么要挑明吗?
瞧着宁书的神色,和王妃就知道她不知情,便说:“许是怕你们姐妹情深,策儿为你如此做,却又不让你知道。可是你心善,断断不会如此忍心。毕竟……”和王妃长长叹息了一声,“毕竟要顾虑宁家的颜面。”
“儿媳知道了。”宁书神色恭敬。
和王妃摇头,道:“你还是不明白!”
宁书就越发恭敬了。
和王妃忍了忍,终究是握了宁书的手,说:“孩子,母妃这不仅是替宁家考虑,也是为你考虑。留一个心慈的美名,于你而言也是好的。他日成为太子妃也会更有底气,更能服众!”
宁书错愕地抬头看着和王妃。
“这几日立太子的圣旨就会下来,太子妃的位子也是给你留着的。你以后如何,我本是不在意的,可这世上再也没有比策儿更重要的人和事,那本宫也就不得不过问。”
和王的身影一点点浮现,又一点点散去。是啊,她的丈夫不在了,这世上也只剩一个匡策成为她全部的眷念。
宁书将眼中的错愕一点点收起来,然后珍重点头:“母妃的话,儿媳记着了,也会将事情处理妥当的。”
和王妃点头,摆了摆手,“下去吧。”
宁书告退,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望了眼和王妃。她鬓角的几根银丝格外刺眼。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宁书不过是个孩子,而那时候的和王妃端庄美艳,风华绝代。等宁书长大成了亭亭玉立的美人,和王妃还是一如多年前那般风华绝代,时间仿佛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可是自从和王的离世,她的魂儿好像就被抽走了,风华不在,只剩一抹孤寂的余韵。
放下帘子,屋外是大好的光明,春天就要来了。宁书舒了口气,缓步离开,长裙曳地。
她没有回屋,而是去了宁棋那里。
宁棋的院落冷清异常,连个伺候的下人都看不见。自然匡策回来,已经将她囚禁在这里,不得进出。
推开结了一层蜘蛛网的木门,屋子里的一股子霉味儿就飘了出来。
窝在床脚的宁棋抬头,眯着眼睛望着站在门口的宁书,说:“你来了,来杀我吗?”
宁棋笑,凄惨而绝望。
宁书没有往前走,她看着宁棋说:“我这次回来蒲月和巳月是一起跟来的。”
“她们居然还活着?”宁棋十分惊讶。
“你送走她们以后我就着人一直照顾着。”宁书嘴角是浅浅的笑。
宁棋冷笑,道:“你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反正我也是活不久的,也不在乎身上再加什么罪名!”
宁书终于走进去,她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宁棋的肚子。宁棋谨慎的看了她一眼,拉了拉被子将自己微微鼓起的腹部遮住。
“留着这个孩子当真是不明智,若不留痕迹,你也未必就会落得如此下场。”宁书说。
宁棋脸上一白,仍挺着脖子说:“这是我的孩子!我当然要护着她!”
宁书嘴角淡淡的笑意就一点点收了起来,说:“孩子?”
宁棋眼露惊恐,她当然记得正是自己让宁书不能再有孕!她不怕死!可是现在真的怕!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失去孩子的那一种刻骨之痛!当初也正是因为她不忍心才没有打掉这个孩子!
“不!不要!”宁棋慌慌张张地下了床,跪在宁书面前拉着她的裙角,哭诉:“你要世子妃我给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不要伤我的孩子!我知道你心善,你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你这话说得可就是天大的笑话了。世子妃的位子本就不是你的,你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我了,再加上你肚子的孩子本来就不该出生。另外,你应当知道我是恨你的。”宁书冷冷地说。
可是宁书又忽然古怪得笑了一下,问:“你当真想要留下这个孩子,我也可以帮你。”
宁棋立刻大喜,望着宁书说:“只要你能救救我的孩子,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难得蛇蝎心肠的你,居然最后会为了你的孩子落得这样。”宁书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是不是再恶毒的女人内心深处都有一颗母亲的慈悲心肠。若她早些打掉这个孩子,就算再不得恩宠不得尊位,用些手段保命却是不难。可是最后却是为了个孩子放弃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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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匡这一年的新年格外热闹,胜仗连绵,减税拨款,百姓欢庆。
而新年这一日,大匡终于重新立了太子,将身为世子的匡策立为太子。而匡帝又以病重需静养为由将朝事尽数推给匡策。
匡策被立为太子当日,赐太子府。和王府所有人忙碌地将东西搬往太子府,闹得个人仰马翻。就在快要搬完,暮色四合的时候,家丁却在宁棋处翻出无数巫蛊娃娃。一个个娃娃上用朱笔写着生辰八字,又被摆上各种稀奇古怪的姿势。又有无数泛着森寒光芒的银针扎在娃娃身上,好不骇人。
翻出东西的家丁慌了,急忙去禀告匡策和和王妃。
宁棋看着翻出来的一屋子巫蛊娃娃,脸上露出释然的笑。
和王妃和匡策赶来,暴怒,更是彻查。这一彻查又翻出了许多道士服装和往来书信。
和王妃震怒,指着宁棋的鼻子怒斥:“你这个心思歹毒的女人!究竟是想还谁!招!是不是你咒死了王爷!”
“我没有想要害死王爷,”宁棋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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