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云眼神微凝,这番话正是当初他借沈淡墨的名义、写给裴越的第一封信中最重要的内容。
裴越用在此处,无疑是用他的道理来反问:既然你说犯言直谏才是忠孝之道,如今放着裴戎的罪证不管不顾,这算哪门子忠臣?
沈默云忽地轻笑几声,在他脸上看不到丝毫怒意,反而略微有些欣赏。
他平静地说道:“你很想裴戎死。”
图穷匕见。
之前所有的铺垫、推脱、周旋,他都只是为了确认这件事。
裴越没有辩解,只是很认真地说道:“不是我想他死,是他该死。”
到了此刻他不再拐弯抹角,掷地有声地说道:“我在定国府中被他凌虐那么多年,他该死。勾连山贼残害城外百姓,他该死。不知悔改仍旧妄想起复,继续祸害并不亏欠他的人,这种废物难道不该死?”
沈默云淡淡道:“那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裴越在这一刻忽地恢复平静,没有顺着对方的话头继续说下去。
有些事只需要做,并不需要说,尤其在沈默云面前说,那会显得很愚蠢。方才他已经清楚地表明自己的态度,再说些狠话只是画蛇添足。
今日之行,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抱着一丝期待,毕竟沈默云之前对他的态度很和善,还曾和谷梁抢着要请他赴宴。那时候裴越还认为自己的未来一片坦途,有这两位大佬关照,何愁不能出人头地?然而今日一番交谈下来,裴越很快便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对方和他不是一路人。
无论沈默云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要保住裴戎,他在裴越心中的形象不可避免地失色。
不再是那个初见时风轻云淡似闲云野鹤一般的大人物,而是心机深沉行事没有原则的酷吏。
沈默云似乎猜到裴越心中的看法,他没有辩驳或者解释什么,只是眼神微微恍惚,似乎从这个少年身上看到当年某人的影子。
“你今日来访只为此事?”
沉默良久之后,沈默云开口问道。
裴越又从袖中取出几张纸,起身递到沈默云手中,然后面色凝重地说道:“除了裴戎之外,还有三人与山贼勾结,证据一并交予大人,相信台阁的大牢会好好款待这些官员。”
沈默云只扫了一眼,便收起这些纸,饶有兴致地说道:“按理来说,你应该拂袖而去,然后再啐几下我这个没有原则的官迷。”
裴越摇头道:“虽然我不太理解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