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待其他人再次喧闹,厉声驳斥道:“荒谬!七十六年前,我朝太祖皇帝定都建安,当时天沧江南岸皆为我朝国土,此皆有据可查,焉能容你巧言相辩?”
裴越饮下半盏酒,淡然道:“既然老先生要讲道理,那么本侯便同你讲一讲。三十六年前,我朝叛将冼春秋渡江南逃,被贵国先帝重用挂帅,倚仗他对我朝南境边军的熟悉和了解,一度侵占我朝国土至如今的钦州南端。”…
张既面色微变,他目光冷峻地望着裴越,已经意识到这个年轻人要说什么。
裴越环视众人,略带两分戾气地说道:“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三十多年,可是我朝南境仍然有许多亲历者。你国军卒北上之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苍茫大地几近于血流漂杵。那时候我朝中宗皇帝多次派遣使臣南下交涉,希望贵国能退兵至天沧江南岸,归还我朝国土。”
“砰!”
裴越猛然拍桌,沉声道:“贵国先帝如何说的?天下之大,能者占之!”
张既皱眉道:“过往恩怨绝非一方之错,如今贵国陛下既然同意两朝联姻,理应拿出诚意,如此才能让世人信服。”
裴越冷笑道:“笑话!你们占据优势的时候就理所当然,现今处于下风便要求别人宽仁谦和,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张老先生,诸位文士,今日本侯来此只是观瞻文坛盛事,并不欲攀扯那些陈年旧事。可若是尔等咄咄相逼,就请你们先将贵国先帝的话好生批判,然后再来同我论个是非对错!”
张既默然不语,他在南周文坛德高望重,但是终究做不到死缠烂打无理强争。
其他人暗自思索对策,然而裴越的说辞太过阴险,直接就占据大义的制高点,让他们根本不敢随意开口。
想要批驳他的话,必须先否定本朝先帝的话,哪有这样无赖的争论手段?
短暂的平静过后,另一位中年文人开口说道:“裴侯先前所言,在下颇为认同,两国之间的战事很难理清对错,攻守之势时常变换,是是非非难以论断。不过,归根溯源的话,天沧江南岸为我朝国土乃是不争的事实。”
“归根溯源?”
裴越笑意浅淡地望着此人,从容地说道:“好,本侯就跟你说说这源头。”
中年文人拱手道:“愿闻其详。”
裴越缓缓道:“既然说到源头,那么当然要从前魏覆灭说起。诸位皆是当世大儒,对于史书记载一清二楚,本侯就不啰嗦了,只说一点,前魏覆灭罪有应得,但我大梁才是正统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