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内阁首辅的配合,方谢晓就算是突然有了疯疾,他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举动,除非他想造反。
群臣这才知道自己被蒙在鼓里,先前关于联姻和亲的争论就像一个笑话。
即便小部分人能够明白庆元帝的良苦用心,可是余下的官员仍旧不赞成这种手段。如果方谢晓能够成功倒也罢了,夺回江陵城的好处无需赘述,可若是拿不下来呢?
那意味着朝廷将陷入绝对的被动,再想与北梁修复关系近乎不可能。
唯一的好处,或许只是在这种混乱的局势里,没有人再反对清丈田亩的国策。
一片嘈杂之中,拒北侯冼春秋忽地站了出来,朗声道:“陛下,如今木已成舟,老臣认为应当上下一心,给予镇国公最大的支持!”
庆元帝和徐徽言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意外之感。
这个局极其隐秘,从始至终都只有这对君臣和方谢晓知道内情,之所以将冼春秋排除在外,不管事后的说辞为何,其实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无法在最紧要的大略上相信这位从北梁叛逃而来的老将。
庆元帝本已做好冼春秋跳出来唱反调的准备,没想到此人竟然会支持方谢晓。
当即便有一位文官站出来驳斥道:“老侯爷久疏战阵,恐怕早已忘记兵事之凶险。按照镇国公送来的奏报,如今战事已经过了数日,江陵城却久攻不下,北梁边军难道会坐视不管?一旦国战爆发,梁军倾巢南下,到时候谁能承担这个责任?”
冼春秋勃然道:“事已至此,我等更应该精诚团结,岂能让梁人看笑话?镇国公精于兵事,麾下将士骁勇善战,本侯不相信十余万大军啃不下一个江陵城!尔等休再多言,若是让本侯再听见畏战怯战之语,定要恳请陛下治尔等通敌叛国之罪!”
方谢晓不在,冼春秋便是毫无疑义的军方之首,这番话掷地有声,竟是将所有文臣反对的声浪压了下去。
庆元帝沉默片刻,终于开口说道:“不必议了,就依拒北侯所奏,军机处和内阁通力合作,务必要给镇国公最大的支持。”
“臣遵旨。”
应答声稀稀落落,唯独冼春秋宏亮的嗓音穿透整座大殿。
朝会结束之后,冼春秋独自走出皇城,虽然他已经是花甲之龄,可是步伐依旧稳健。
秋风吹拂着他花白的鬓发。
老者神色复杂地轻声自语道:“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事啊……”
似有几分惋惜,亦有些许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