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扭头望去,只见是傅弘之的右手边坐着那位,此番离京之前被裴越提拔为泰安卫副指挥使的年轻人。
他叫崔猛,乃是西宁伯崔护之子,开平四年随南营老卒一并调入裴越麾下。
从藏锋卫的一名普通骑兵到如今的副指挥使,崔猛跟随裴越经历西境战事和南境之战,前后大大小小十余战,斩获不少军功,军职亦是不断攀升。
裴越颔首道:“说。”
崔猛心中很紧张,恐怕只比先前的张德稍微好些,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军议。
稍稍平复心境之后,他鼓起勇气说道:“今天早些时候末将去拜祭九里关战死的同袍,又在关内走了一圈。如果没有内应,蛮人绝对无法攻破这座雄关。末将觉得很古怪,蛮人究竟是怎样做到这一点,他们有什么本钱吸引咱们的人做内应?”
一言既出,余者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崔猛缓缓道:“所以末将心里就在想,既然蛮人能够在九里关中发展出内应,那么他们肯定不会漏过边境上的兵站,因为这么多年以来,边境兵站一直是防范蛮人的第一道防线。”
虽然他是泰安卫的副指挥使,这番话却是逆着唐临汾的想法,反而佐证了韦睿的分析。
韦睿面上并无得色,他沉吟道:“如果张德真是蛮人的内应,此番是带着蛮人交代的任务而来,他肯定会将我们引进蛮人的陷阱里,侯爷——”
裴越抬手拦住他的话头,扫视众人后说道:“张德是不是蛮人的内应不重要,你们只需要知道,这件事十有八九是蛮人的阴谋。”
众将面露不解之色。
裴越平静地解释道:“张德能逃回来与他自己无关,你们所言路途遥远或者足够他撑过七八天的食物都不是重点。像蛮人这样生活在荒原上的族群,他们或许不懂在我们看来司空见惯的道理,可是在狩猎这种事上必然强过我们。那两三千名大梁子民便是他们的猎物,对于放跑猎物就会饿死的蛮人来说,他们绝对不会任由张德跋涉数百里逃回来。”
他顿了一顿,一字字道:“出现这种状况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蛮人故意放他回来。”
唐临汾心中一震,沉声道:“所以张德才能问心无愧,表现得毫无破绽,可他只要记得那个关押同胞的地方,再带侯爷前往那里,无形当中就做了通敌叛国的蠢事。”
韦睿亦道:“好狠的计策。”
“这只是我的判断,不过从蛮人开战以来的表现看,他们有这样的心机不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