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鱼身上的火焰升腾而出,好似竖起了一根粗壮的火柱。
鱼嘴位置不停出现凸起,可它却依旧死死紧闭。
玉虚子的挣扎可谓竭尽全力,但大鱼的怨念更是无穷无尽。
它知道自己的结局早已注定,但它可以选择结束的途径。
愿者上钩,就是它的最终决定。
作为一条鱼,它当然清楚被鱼钩勾住钓离水面意味着什么。
只是在它眼里,与其被这个家伙融合奴役,倒不如请龙王爷过来给自己一个痛快自尽。
人家好歹是柳家正统走江传人,未来的龙王,你这个弑兄灭徒的臭道士,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玉虚子和他的师兄,都曾是那位柳家龙王的仰慕者,其实,换个角度来看,这条大鱼又何尝不是?
它或许也曾后悔过,当初面对那个可怕的女人时,干嘛费尽心思地最后逃命,白白受了数个甲子之苦,弄得个身不由己。
蛰伏隐忍三百年,这一刻,大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同归鱼尽!
李追远就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罐新开的健力宝。
火光映照在少年的脸上,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些放出去的小鱼一个个的都有属于自己的小心思,原来是遗传。
这一浪,走得轻松,却也走得侥幸。
薛、曾、郑三位前辈当初给后代子孙布置的阵法,不仅防着自己的师父,也防住了自己。
说到底,这次也是多亏了彬彬和萌萌的努力。
不仅把事儿干成了,还把后人也一并带来了。
哪个环节,但凡出一点问题或者迟缓,到最后,都得演变成一场血淋淋的恶战。
润生、谭文彬和阴萌也在看着李追远,少年这边还在感慨伙伴们的付出与努力,结果伙伴们看他时目光里更是流转着神奇。
站在他们的视角,自打进入这被封印的正门村后,他们仨就一路稀里糊涂地配合着演戏。
结果演着演着,玉虚子就自己送上门来,躺那儿一动不动,求着挨打。
打光了所有鱼鳞后,连灵魂都被烧成了灰烬。
紧接着,化身为尸妖的它,又莫名其妙地怼向自家刚布置好的阵法,结果被阵法外他自己的骸骨一拳打倒在地。
想着便宜早已占够了,该认认真真豁出去干一场了,结果少年说了几句话,那大鱼即刻反水把道长吞了进去。
看着在那里喝着饮料的李追远,谭文彬脑海中浮现出高中语文课本上的一句话: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这会儿,一个团队,头儿和伙伴们之间,互相都打上了滤镜,也算是双赢。
大火,终于熄灭了。
面前遗留下,小山堆般的灰烬。
李追远从背包里取出七星钩,将钩子拉长,开始在灰烬里翻来桶去。
这是他的享受环节。
阿璃还在家里等着自己,自己得给她多搜罗些手工原材料回去。
收获很快来临,一根如玉石般晶莹剔透的鱼刺被扒拉了出来。
这个可以带回去,给阿璃做一个“玉簪子”。
李追远继续搜罗,想着能不能再来点东西,最好把自己明年的新骨戒材料一并找到。
但很快,钩子尖端,触碰到了一团坚硬,并且有一股力道,在与自己拉扯争夺。
李追远果断松开手,你要就给你。
一同送出去的,还有润生和阴萌。
阴萌手中皮鞭挥舞,抽打在那处区域,灰烬散开,露出里面的玉虚子。
此时的道长模样很是凄惨,身体大部分都已被烧融,只保留着胸部以上以及一条独臂。
李追远觉得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形象与造型,适合摆在美院的陈列室。
道长的那只手,还攥着七星钩的尖端,不过他的脸上,倒是不见愤怒阴狠的神情,反而是一种茫然。
润生手持黄河铲上前,一铲就削去了其仅剩的那条胳膊。
正准备对着其脑袋下手时,道长开口道:“除了河底的石碑,我还在一处地方留下了一些笔记。”
润生停手了。
按理说,这时不该停下来给敌人再说话的机会,他看的那些黑帮港片里,反派总是在这时候停顿,次次都让他很生气。
可问题是,道长在爆金币。
这感觉就像是以前住李大爷家时,彬彬从同学那里借来的小霸王学习机。
里头的小人儿蹦跳着一顶一顶,就会“叮叮叮叮"。
李追远走向道长。
道长看着迎面而来的少年,说道:“在我师兄死的那个屋子,二楼有间书房,里面有我的一些阵法心得感悟,写得不好,你看的时候轻点笑话。”
李追远点点头。
道长问道:“你说,要是我当初没动那个贪念,和我师兄联手一起把这鱼妖给镇压了,我们俩,是否就能见到那位柳家龙王爷了?
我们俩,有没有机会拜龙王?
就算没能见到她,我继续修我的道,带着我的那帮弟子们,也能在江湖上多留下些故事吧?
唉,我现在,好像后悔了。”
李追远:“你不是后悔了,你只是失败了。”
道长死死盯着李追远,脸上的戾气,再度浮现。
他是将死之人,原本以为送出自己笔记后,能得到对方几句临终关怀,谁知道,对方只是换了种方式,继续给自己心窝子上捅刀。
“我也想问你一件事,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融合这头妖物么?”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你还需要问我?”
李追远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当个人,很不容易。”
道长:“请您再帮我一个忙。”
李追远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紫色的帆布,帆布属于消耗品,但阿璃有祠堂的无限供应。
李追远拜入秦柳门下后,也曾思虑过再拿先辈牌位做器具是否有点不敬,但转念一想,这或许也算是先辈为自己的助力,长者赐,不敢辞。
道长:“帮我照顾一下,我那三个徒弟的后人,我希望他们能过上好…
李追远:“恶心。”
少年将帆布摊开,盖在了道长头顶。
“滋滋滋滋滋”
宛若往沸腾的油锅里倒入一大碗水,帆布之下升腾起剧烈的白气。
“啊。!!”
这是针对邪崇,极为残忍的酷刑。
道长,早就不是人了。
即使是现在,他虽失去了反击能力,但他的生命力,却依旧呈现出坚挺。
润生本来心里觉得,小远用这么贵重的帆布来杀道长,有点亏了,他可以直接拿铲子剁,反正力气不值钱。
但这烧着烧着,灰烬好几个角落里,居然也升腾出了一缕缕白烟。
润生走过去拿铲子扒开,发现是一条条正在烧熟的小鱼,它们先前居然躲在这里,而且看里头灰烬的痕迹,这是准备爬出去躲藏起来以图东山再起。
现在,因为帆布的关系,被一锅端了个干净。
“啊啊啊!”
黑帆布在消耗中逐渐变薄,使得里头的木花卷被透了出来。
道长在惨叫哀嚎之中,看见了其中一片木花卷上的刻字:柳清澄。
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但在看到这个名字后,他脑海中马上浮现出自己师兄所死位置的那幅画卷。
画卷中,一名身穿绿袍的女人,正面对着河里的鱼妖。
柳清澄,这是她的名字。
师兄,我看见她了。
随即,彻底陷入黑暗。
反应结束,李追远取下了黑帆布,道长已变得漆黑。
润生用铲子对着道长轻轻一戳,扬起了一片玉虚子。
“润生哥,你帮我去河底,把石碑都摸上来;
彬彬哥,你去把石碑上的内容拓印下来。萌萌,你陪我去上二楼。”
阴萌嘴角勾了勾,这似乎还是第一次,小远称呼自己叠字。
再次进入那座院子,看着黄袍道人和他一众弟子的尸骨,李追远驻足停了一会儿,然后进屋上楼。
二楼有个房间确实有被使用的痕迹,书桌在临窗位置,坐在书桌后,轻轻侧过头,就能看见院子。
想来,这么多个日日夜夜以来,玉虚子没少坐在这儿,一边写字一边看着下方被自己害死的师兄阴萌也发现了这一点,她皱眉道:“我真不理解这种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李追远一边翻着书桌上的册子一边说道:“理解他们,是浪费时间。”
“小远哥,佳怡人挺好的,回金陵后,我能继续约她一起玩么?”
“你和谁交朋友,不用经过我的同意。”
我是担心”
“不用担心。”
“好的。”
“不过,可以重点关注一下,这次事件之后,郑佳怡会不会有什么变化,比如性格上,行为习惯上,帮我留心一下,过段时间告诉我。”
“嗯,明白。”
“好了,这些册子你找东西包一下,要带走的。”
“好,我放我包里。”
阴萌整理起了自己的登山包,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是返程,那么里头的这些补给品就可以丢出来腾出空间装更宝贵的书了。
“小远哥,书架上的那些书,要不要也装进去?”
不用,那些书没什么价值。”
那…能卖钱么?”
“勉强算是古董。”
“那我就都带上吧,回金陵后找地方卖了,买辆皮卡。”
润生的打捞和谭文彬的拓印,效率很高。
二人从河边回来时,还从村子里取了些门板,做了个木床,把那六个还在昏迷的大学生绑在上头,由润生用绳子,拖了回来。
地上坎坷不平,难免颠簸,但能救他们出来已是不错,就别再想什么舒适待遇了。
他们倒是想找辆推车,可这么多年过去,车轱辘早就烂掉了。
李追远亲自布置了一个新阵法,阵法启动,前方结界处出现扭曲,众人穿行出去,来到外面。
石头供桌上,进来时摆放的供品已洒落一地。
毕竟先前供桌分开过,里头的尸骸也曾走出。
“彬彬哥,把供品重新收拾一下;萌萌,把那座石碑再擦一擦。”
供桌被重新整理好,石碑也被擦出了光泽质感。
人,是有多面性的。
这句话,在玉虚子身上得到了字面上的落实。
他的骸骨不认他,他的徒弟们也不认他。
所以这供桌和石碑,也不是为他摆的,纪念的也不是他,只是他自己厚颜无耻,故意和人家取了同名罢了。
李追远环顾四周,玉虚子说柳家那位龙王曾经寻到这里看过。
这也是他将封印阵法布置得如此坚固的原因。
可那位龙王,真的来过么?
“你们出来了?”
郑佳怡从旁边大石头后钻出,手里还拿着一袋饼干。
阴萌问道:“曾茵茵呢?”
郑佳怡往后一指:“她在后头。”
曾茵茵依旧被绑得严严实实。
阴萌:“我去把她腿脚解开,让她自己走。”
在经过李追远身边时,阴萌听到来自少年的吩咐“解松点”,阴萌点点头。
众人来到河边,河面上的迷雾依旧浓郁。
这是受阵法影响的结果,普通人擅自进去,会陷入迷失。
因为还有六个昏迷的大学生,除了李追远外,大家都去附近寻找些树枝草团,给板子增加点浮力。
就在这时,曾茵茵忽然挣脱开了身上的绳子,不顾一切地冲向河里。
李追远就坐在那儿,看着曾茵茵从自己面前跑过去,纵身跳下河流。
起初,她一边在河里趟着一边还不时回头看身后有没有人追来。
渐渐的,迷雾阻挡住她看向身后的视线,等她重新看向前方时,发现也看不见对岸。
她开始凭借先前的方向感继续向前,可不知走了多久,自己身边依旧是水域,水不深,只到自己胸口,但河岸,却仿佛变得遥不可及。
她开始呼喊:“傻子,傻子,傻子!”
没人回应,没人出现。
大概,只有傻子,才会继续搭理她。
“啊,她跑啦!”
曾茵茵的逃跑,只引起了郑佳怡一个人的惊呼。
可等她惊呼完后就发现,大家都在做着手头上的事,无一人有所反应。
简易筏子做好后,李追远拿出罗盘,准备自己带队o
但刚下水,就瞧见迷雾中,出现了傻子的身影。
傻子高兴地挥舞着手,在水里蹦跳,溅起着水花。
李追远收起罗盘,说道:“走吧,傻子带路。”
过了河,往回走。
走着走着,李追远就发现这不是来时的路。
不过看着一边奔跑一边在路边采摘野花往自己头上戴的傻子,李追远也没说什么,继续跟着他行进。
山路难走遍地石块,处处是坡,那六个在板子上被拖运的大学生,现在已是各个鼻青脸肿。
其它小外伤就算了,可不时有人鼻子磕到板子或者磕到同学后脑勺,流出了鼻血,谭文彬还得给他们止血。
彬彬边搓着纸团边没好气道:“乖,听话,下次还是去公园里探险吧,别出来瞎跑了。”
止完血后,谭文彬不由发出感慨:“现在大学生的身体素质,是真的不行啊。”
玉虚子为了凸显自己的“善良”,早早地就给他们解开了操控,小鱼也都离开了他们的身体,可都到这会儿了,六个人,硬是依旧处于昏迷状态。
这让习惯了送润生和林书友去医务室的彬彬,感到很不适应。
前方,出现了并排的三座小山坡。
郑佳怡激动地指着说道:“我家祖坟就在那儿,最左边那个山坡!”
李追远问道:“另外两个是谁家的?”
郑佳怡思索了一下,回答道:“中间那个是薛家的,右边那个是曾家的。”
李追远点点头,看来,伴随着大鱼与玉虚子的彻底消亡,民安镇的阵法,也停止了运转,恢复了正常。
头戴花冠的傻子在李追远面前指指点点。
李追远听懂了他的意思,但少年还是对他招了招手。
傻子听话地弯下腰,将自己的脸凑到少年面前。
李追远看着他的眼睛,很好奇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傻子直起身子,手舞足蹈道:“我是捞尸人,捞尸人,捞尸人!”
李追远摇头:“你不是。”
傻子愣了一下,又原地蹦起来喊道:“我是守村人,守村人,守村人!”
李追远没继续问下去,而是吩咐道:
“萌萌,你和郑佳怡去她家祖坟那儿;
彬彬哥、润生哥,你们去曾家祖坟那儿。
都带上香和纸,拜一拜。”
四人各自取了东西,就分别走向两座山头。
李追远则准备走向中间那座,也就是薛家祖坟。
傻子蹦蹦跳跳地跟了上来。
李追远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又伸手指了指木板上那六个还在昏迷的大学生。
“你留在这里看着他们。”
傻子面露委屈。
然后他快步跑到板子前,蹑手蹑脚地来到六个人中间,屁股一撅:
站在远处的李追远,看着那六个大学生的头发,都被吹起来了。
有屁用。
六个人,居然纷纷睁开眼,一个个缓缓坐起身,开始用清澈且迷茫的眼晴,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李追远转身走向山坡,傻子也跟了过来。
因为前不久,薛爸刚上过坟的缘故,所以这儿的杂草都被清理过了。
祖坟,自高而下,辈分越高的位置越高,很像供桌的摆放形式。
一般来说,后人拜祭时,只需要在最下面就可以了。
李追远穿过其它坟头,一直往上走,来到最上面的那座墓碑前。
墓碑是旧的,明显有了历史,不过墓碑上的字,应该隔个几十年都会有后人用漆料重新临描。
三姓弟子是跟着他们师父来到此处的,后来更是为了镇压妖物在此隐姓埋名。
所以,自家祖坟,都是由他们始。
亮亮哥的先祖,叫…薛二五。
联想起玉虚子说过,他特意选了三个最笨资质最平庸的徒弟带着过来。
的确,这名字听起来,就给人一种不太聪明的感觉。
李追远将香点燃,插在地面,点燃黄纸时,傻子很兴奋地拍着手,跃跃欲试,就干脆递给他,让他在坟头烧着玩。
随即,李追远往后退了两步站在了薛二五墓碑侧面。
对其正式行柳家门礼。
他现在在走江,周身因果复杂,要是直面拜的话,可能躺在里头的死人无所谓,但其留在世上的活人,可能就受不住了。
礼毕。
“咔嚓!”
墓碑自中间裂了一条缝。
李追远不由有些惊讶:自己现在这么冲么?
不过很快,李追远就发现,出问题的不仅仅是墓碑,墓碑后方的土方,更是直接陷落了下去,出现了一个凹坑。
走到凹坑边,里面有一口完全褪了色的棺材,棺材盖自中间裂开,滑落向两侧。
棺材内,躺着一具老人的遗体。
遗体除了有些脱水外,音容相貌基本保存良好。
这并不奇怪,风水寻穴一个最基础的要求就是,尸体埋在这里,不能受潮受冲,能得到最好的保存。
他们是玄门中人,又擅长阵法,此处又是吉穴,要是连具尸体都保存不好,那才叫怪事。
老人双手叠于小腹,胸口上放着一本薄薄的书。
除此之外,棺内并无任何陪葬物品,显得很清爽简单。
李追远跳下坑,来到棺材边,伸手将那本书拿出来。
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是薛家祖宗显灵,主动给自己看的。
李追远也好奇,书中到底是什么内容,使得这位薛二五不惜把自己棺材裂开,也要向自己展示。
书很薄,虽然有封面,可实际内容就几张纸。
不是秘籍,不是功法,不是阵法图,更像是一篇回忆文章。
只带着这个下葬,说明文章记录的那一段经历,是其平生最高光也是最宝贵。
看完后,李追远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他觉得很有趣。
玉虚子说,柳家龙王来过,没错,那位柳家龙王的确来了。
她来的时候,玉虚子的三位徒弟,正跪在阵法外,对着供桌和石碑,哀悼着自己师父,痛哭流涕。
龙王不是神,她不可能全知全能。
李追远初见这座阵法时,只觉得这座阵法的唯一缺陷就是“只镇不磨”,要不是进去后发现玉虚子阵法造诣极高,自己也不会意识到这座阵法的初心有问题。
那位柳家龙王也一样,没能瞧出问题,毕竟,仨徒弟如此愚笨,那么当师父的布置出这么一个蹩脚的阵法,也很合理。
而且,这位柳家龙王以乎并不擅长阵法。
总之,她来了,然后被玉虚子的“大无畏的奉献牺牲”所感动,居然想将他们三个收为记名弟子。
这可是他们仨师父所梦寐以求的!
但他们三个以自己已有师承、且师父刚舍身捍卫正道为由,拒绝了这天大的机缘。
不得不说,这三位徒弟,性情是真的耿直淳朴。
从这里也能看出来,玉虚子选角儿的思路,就很有问题,你但凡选几个聪明脑子活泛的,人可能守你个两三年,就觉得情分够了,腻了,烦了,就溜了。
可你偏偏选了三个最愚笨最实心眼儿的,人家是真的谨遵师命,乖乖听话,不仅自己守了一辈子,还做好措施,让子孙后代继续守护最伟大的师尊。
虽说收徒被拒了,但柳家龙王并未生气,转而将他们收为门下,其实就相当于奴仆了。
龙王家全盛时期,就有很多为了秘籍、功法、人情等需求,自愿本人或者带家族门派来当门下的。
在这里,则是一种规避礼法的灵活通融。
这种门下就是我可以让你去办事,也可以教你东西,但你在外面,不能宣称自己是柳家人,也不能透露自己学过柳家的东西。
柳家龙王传授了三人《柳氏望气诀》,更是将多套柳家的阵法秘典,交予了他们。
从这里就能看出来,那位柳家龙王的确不擅长阵法,要不然教徒弟也不会只发“教科书”。
只能说是橘生准南则为橘,生于准北则为枳。
这仁弟子在玉虚子那里是愚笨的木头,可靠着柳家心法和秘典,哪怕只是三人自己关起门来研读,都学出了大效果。
难怪玉虚子被封在里头这么多年,一直搞不过自己的弟子们,大家档次已经不一样了。
而且,三位弟子在师父身死四十年后,又忽然传出消息,可能就已经察觉到师父变了,且逐渐品出师父的真正的意图。
但他们并未选择配合,而是继续布置,要将师父永久镇压。
一是因为,他们心中的“师父”早已是石碑上的那种形象;
二则是,或许变质的师父反而更能让他们乐见,这样他们就可以在内心中,更认同自己是柳家门人的身份。
瞧瞧,死了都要把这段经历或者叫这个身份带进棺材里,这内心倾向,简直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李追远晃了晃手中的册子,对棺材内躺着的老人遗体笑着说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和我一样,都是柳家门人。”
“嗡!”
三座山头上的三座祖坟处,冒起了青烟。
这次不是青霞了,因为霞光太快,来不及表现。
青烟袅袅升起,明明没有风的吹拂,却在升腾到半空中时,自成曲曲折折。
并且,曲折扭曲的方位,全都朝向的是李追远现在所站的方向。
冥冥中,耳畔似是传来三道若有若无的苍老声音:
“柳氏门下薛(曾、郑),拜见龙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