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进入腊月,寒风刺骨,整个河北的水系皆呈冰封之态,放在往日,这种情况虽然会抑制农业与文化的活动,却莫名能让商贸活动稍微活跃一些,因为可以轻易穿越州县,躲避关卡……但是,这个冬天的河北不能说完全没有商贸活动,却多是豪强的庄园、世族大家的商队才有资格享受这个便利。
这也使得死气沉沉的河北平原上出现了一种奇怪的交通情状——要么是动辄数百人的大车队,要么就空空荡荡的没人。
不过,这些对于住在高鸡泊里的一些特定人群而言毫无意义——这些人正是高鸡泊义军的残留,她们多是老弱病残,辅以部分女子。
这种人员构成之下,早在丁壮们一开始离开的时候,她们就已经很艰难了。而随着冬季深入,严寒逼来,乃至于封冻开始,未免就直接生死攸关了。
“这怎么办啊?”
“这怎么办?冻上了,开不了冰,捞不了水草,怕是要挨饿。”
“值夜的是谁啊?为什么不认真点,几百口的嚼裹……”
“何止是嚼裹,连水没有……这种天,大人小孩没个热汤怎么办?”
“你们几位何必这般埋怨,我自家也要水草里捡虾米吃的,也要喝水的,如何能不认真?昨夜一夜没睡,按时按点起来四次捣冰,五更天蒙蒙亮了才停,谁成想还是封住了……”
“不怪赵二娘……这天太冷了。”
“不怪她怪谁?还能是别人的事?”
“那怎么办呢?杀了她偿命?”
“哪敢让她偿命?偿命又算什么?人命这般贱……说没就没。”
“都是家里男人瞎搞,非要出来造反,造反两年,眼瞅着山穷水尽的样子,这次出去估计也是个死……还不如当年应募去东征了,他死在外头,我死在家里安生!”
“哭!哭有什么用?”
“那什么有用?”
“找曹大姐……”
“曹大姐也不行,得窦小娘。”
“窦小娘不是去昨日去泽里深处打猎了吗?回来了吗?”
“不知道,得去问问。”
“小娘回来了。”正纷乱间,远处一个背风的窝棚堆里,忽然走出来一个单衣的中年女子,此人面有风霜之色,双手也满是冻疮,远远便应声,走近了看,才能发现其实对方年纪并不算太大,不过三十左右。“在后面给大火炕起火……没有柴火,芦苇再多也不禁烧,刚刚断了火种……马上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