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脸色绯红，低头切得更快了。
张少卿环视了下四周，小店很小，四周的墙壁都是黑乎乎的，还是最古老的那种砖瓦房，头顶上的灯也是从很远的地方拉过来的电线弄的白炽灯。条件很差。可卤味卖的并不坏，张少卿注意到，平均每两分钟就有人过来买卤味，四周似乎也只有三两家做卤味的店，按理说，收入不至于太坏，为什么还要一个这么小的姑娘在赌场里打工？
想到这儿，张少卿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姑娘，你这小店的卤味看上去卖的不错，一个月的营业额能有多少？五千有吗？”
“差不多，好的时候嫩又六千块钱。”小姑娘且好了卤味，装到几个盘子里，开始准备煮面。
“那收入还不错了，为什么不把店面翻新一下？为什么还要你去赌场里做活计？”
张少卿继续问道。
小姑娘低下了头，半天没有吱声。
这时，刚刚出去烧水的妇人回来了，听到张少卿的问题，无奈地摇摇头：“还不是因为西街的地租太贵了，我这个小铺子一个月要三千五，剩下千把块钱，哪里够过日子啊？”
“地租？这个屋子不是你的吗？”
蔡保健傻了眼，这尼玛一个猪窝都不如的地方，跟他说要三千五一个月？除非脑子卡住了，否则谁会愿意在这儿啊？成天面对的还都不是正常人，打打杀杀的……
“是我的啊，可是每个月都要交钱……”
胖胖的妇人很无奈。也不再多说什么，默默地顶替女儿还是煮面。张少卿注意到，这妇人的右手不是很利索，可也可能是这些卤菜量都不多的缘故。
“先生，您的卤菜好了，面我一会儿给您端过去。”
小姑娘甜甜对张少卿说道。
张少卿从装钱的几个大球袋里摸出一沓钞票递过去：“呐，菜钱，不用找了。”
小姑娘看着一沓的钞票愣住了，胖胖的中年妇人也愣住了，那么厚的一沓，怎么看都有一万块的样子，这些卤菜才值了几个钱……
“愣着干嘛，”张少卿笑了笑：“下午赢的钱。如果不是小姑娘你的眼神提醒，我还不一定能注意到对方出老千呢，哪儿能赢这么多钱，我应该把这钱分你一半才是！”
小姑娘吓得连连摆手：“这钱我不能要，太多了太多了。”
两人正推辞着，两个穿着黑色紧身皮衣的家伙走了进来。张少卿瞥了一眼，哟嘿！熟人！竟然就是上回去炒饭老夫妻家收保护费的那两个小混混！那个被揍的小混混这次没有来，估计是伤还没有养好，来的是他上回带的两个小弟。
“阿大，阿二，你们两位怎么来了！”中年妇人看到这两人，慌忙走过去，双手在围裙上搓了两下：“不是１５号才交这个月的份子钱吗？”
“今儿来不是收份子钱的，”两人没注意别过脸去的张少卿，大摇大摆地走进去，随手在卤菜台子上翻找着，看到那给张少卿切好的卤菜放在台子上，也不问，直接用手拎着吃：“今儿来是要你们签个合同的。”
“什么，什么合同？”
中年妇人的声音都在颤抖。
“能有什么合同？当然是把地契卖给我们的合同啦！你也知道，上回那两个老不死的炒饭铺子让一个混蛋给收了，咱章鱼老大火得很，要把这条街的铺子都买下来，省得落入一个外人手里你们说是不是——”
说到一半，阿大嘴里已经塞满了酱猪肘，顿住了，嚼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所以啊，我们就打算买下来你们的房子，你们家最靠街边，我们给的价格肯定最高！七千块一个平方，你们家脸上铺子五十个平房左右，给你们三十五万怎么样？”
“三，三十五万是不是太少了，”中年妇女磕磕巴巴地打着商量：“中都的房价很多地方已经过四万了，这钱在中都都买不到一个厕所啊……”
“怎地！”
两人不爽了，随手掀翻卤菜台子上的一碗切好的猪蹄膀：“给你们钱你们还嫌少了是吧！我告诉你，要不是因为你是第一家，还是在路边，五千块一平方的价格都拿不到！甭说什么没用的废话，今儿你们必须把合同给我签咯！”
“你！你们欺人太甚！我要报警！你们非法！”
小姑娘气呼呼的，但很快就被她母亲拦住了。
“哟！小姑娘还不服气啊？要不要叔叔告诉你什么叫服气？”阿大阴测测色眯眯地笑着，一双油乎乎的手在小姑娘身上随意地擦着，就当抹布似的。
这时候，张少卿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从黑暗的角落处走了出来：“两位，好久不见啊，你们还记得我吗？”
说着，张少卿站在了两个小混混面前。
两个混混本来嘴里还吃着卤菜，突然看到张少卿，吓得嘴里的卤菜都吐了出来：“你！你怎么……”
“我怎么？”
张少卿挑挑眉。
“不是，大哥你怎么在这儿，”两个小混混立刻换了副口气：“我们就是刚好路过，嘿嘿，大哥你也是来买卤菜的吗，这儿的卤菜挺好吃的，大哥你看中了什么，小弟给你们付钱……”
“唔，”张少卿点点头，指着台子上已经被两人吃掉半盘子的猪肘子和猪蹄膀：“我的卤菜已经被你们吃掉不少了。”
“大哥……真是对不住……”两个人见势不妙，已经准备开溜！
张少卿立即揪住这两人，从他们的身上搜出那张合同扫了一眼：七千一个平方，分十年付清！
十年后的三十五万还值几个钱？！张少卿和蔡保健几乎要爆粗口了！
“三十五万你就想买人家一栋房子，还是带地基的。心可真黑！”张少卿扔出一只球包到卤菜台子上：“这里有一百二十万，我买你这个地基！正好合同也有现成的，把署名改一下就行了。”
妇人又惊又喜，想了想却又踌躇了：“这……我不敢卖啊，卖了章鱼那儿的人还要报复，报复我们也就算了，还连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