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福临接过葭音的手捂在掌心里,“今天怪冷的。”
“听说皇上这几日,茶饭不思。”葭音道,“臣妾来给您送些参汤,喝两口可好?”
福临颔首,疲倦地坐起来,但他的咽喉像是被什么堵住,什么都咽不下去,喝两口参汤都觉得胸口裂开似的疼,又不愿辜负葭音的心意,便说:“有些烫,放凉了再喝。”
“皇上,这件事到什么进展了?”葭音问。
“牵扯官员众多,小到地方衙门,大到内阁大学士,哎……”福临叹气,眼眸充满了血丝,“吴良辅那混账东西,他整天跟在朕的身边,是缺一口吃的还是缺一件穿的,他要那么多的银子做什么?”
葭音道:“只怕不止于金银,皇上您想,那么多人巴结着指望着,吴良辅该多满足?他是从前明留下的人,幼年遭弃断了根送进皇宫,结果宫里大乱,又逢李自成烧宫,九死一生最后竟然得缘于您,换做谁,都会得意忘形。”
“朕从盛京来到北京时,才比这桌子高半个头,就要一个人住在乾清宫。前前后后发生很多事,多尔衮也好,额娘也好,他们不知道给朕换了多少奴才,朕每一天都很不安。朕半夜醒来,有时候听见太监宫女在做苟且之事,有时候听见他们说额娘和多尔衮私通之事。”
福临神情悲伤,苦涩凄凉地说:“直到吴良辅出现,就一直在朕的身边没离开过,高兴的事他陪着朕笑,难过的事他陪着朕掉眼泪,多尔衮和额娘都对他动过刑,可他咬紧牙关,死活不背叛朕。为了你的事,他也处处周全,哪怕是朕和额娘的关系,他也从未挑拨离间。”
“吴良辅对皇上,的确忠心耿耿。”葭音道,“可是皇上,您在十三衙门立的铁牌,本就是立给他看的。倘若吴良辅是个清正廉洁之人,作为大清第一位内监总管,他几乎能载入青史,可他却生生作践了自己。”
“你的意思,是要朕舍弃他?”福临看着葭音,竟是不舍道,“若按铁牌之律,吴良辅必死无疑。”
“是……”
“葭音你知道吗,不是所有人递给朕的东西,朕都敢往嘴里塞。”福临说,“但吴良辅,他会把朕所有要吃的东西,都先偿一遍。”
葭音见福临眼角湿润,方才的冷静理智便折损了几分,唯有安抚皇帝:“皇上,事不在吴良辅该死该活,眼下杀一个吴良辅并不足以改变一切,皇上还是先从根本着手,将官场任命之路肃清,从此能让有识之士能为朝廷所用,让皇上不要被小人蒙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