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的城里搞出来的情况影响很大,多个外事馆选择了闭馆。
很多记者和从事相关工作的人员选择了撤离。
更有一些人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传言,把行李搬到了国际饭店。
他们认为这里比外事馆更安全。
所以最近国际饭店的房间爆满,出现在这里的老外越来越多。
每到吃饭的时间,餐厅里最多的还是外国人。
周小白这一次回来的有些匆忙,没有提前预定房间。
所以没房的她不想回家,只能住在俱乐部的招待所里。
本来是想约武哥出来玩的,可打听到他家里有事情,便也没在意。
左杰最近在老兵的圈子里越来越吃得开,越来越有面子。
尤其是在外事馆那件事上的独到眼光和提前预判,让他在青年汇俱乐部里的权威日盛。
这一次的波折,很多老兵都折里了。
不是受伤严重,就是被抓了。
对他们来说,堪称是一场惨烈的教训。
甚至比卫国那件事带给他们的影响更剧烈。
卫国还只是单一个体的嚣张跋扈,这一次可是普遍的打击。
所以,城里再嚣张的老兵在这个时候也选择了韬光养晦,闭门不出。
有聪明的,或者说耐不住性子的,开始找了第二条路。
青年汇为啥能在这次的事件中明哲保身,独树一帜,甚至得到了一些赞许呢?
还得看青年汇的创建基础和俱乐部的活动宗旨。
这里更注重团结和学习,更倡导进步和提升,举办的活动也是围绕着学习和进步来设定的。
锻炼身体,保家卫国,不是进步吗?
团结创新,勤学苦练,不算提升吗?
左杰是很能琢磨的,主持的一些活动还请来了专家进行授课。
包括基础的课程,他们在毕业或者学校停课以后就没有办法学到的外语以及文化课等等,都重新进行了设置。
对比高中学习课程和教学模式,这里更像是一所专科大学。
也就是说,老师只讲核心,其他的需要自己看书,自己学习,自己查资料。
会员们愿意学就跟着来学,不愿意的也没有人逼着他们。
只是都在学,都在进步,自然而然的,所有人都开始努力了起来。
这就显得很诡异了。
上学的时候老师辛苦教,家长用皮带抽,他们都不想学。
反而到了现在,老师的教学时间少了,课程更松散了,他们开始努力了。
这也把他们的家长整不会了,你们这是俱乐部啊,还是学校啊?
本来想着家里的小兔崽子太能惹祸了,满城的乱跑。
真有这个地方给他们锻炼身体,陶冶情操,结交朋友,自然是愿意支持的。
只是没想到,投资很少,收获很大。
现在这些俱乐部的小年轻,十六七八岁的年龄,回到家也不淘气了,捧着本大部头在那研究,你说家长受得了受不了?
老子特么都还没读懂马克斯呢,你都开始看大部头了,倒反天罡吗?
只是这种怀疑中带了些许期盼和惊喜,更多的还有作壁上观。
他们不太相信这些年轻人有足够多的耐心和热情学这些理论性的东西。
不过他们也不愿意打击子女的积极性,能不淘气就已经是好事了。
不过有心的家长也在关注子女的学习情况,他们知道,淘气能惹的祸终究有限,但文化和知识惹出来的祸无限大啊。
——
“咱们都是走在新时代里的新青年,”左杰看着众人讲道:“我们拥有共同的理想和目标,那就是为全人类的解放事业做出更伟大的贡献!”
……
你听左杰说话有点中二,有点傻哔,其实你得理解着听,要结合实际情况和环境充分地理解他。
仔细想想,这个时候是不是就得这么说,是不是就得标榜思想正确。
你笑话他,回头看看后世那些豆腐文章,你就会知道,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要求和节奏。
在这个时代,想要做点什么,那必须先强调你做的是正确的。
所以当他做今天的座谈会开场讲话时,花厅里的众人听的都很有耐心。
他们并不认为左杰是在说大话,因为左杰已经初步具备了实现这条理想的基本条件,那就是管理一个组织。
强调了几句口号和主题,左杰这才伸手示意了坐在身边的周小白。
他介绍道:“小白同志是咱们青年汇俱乐部事业比较成熟的会员了。”
“有思想、有能力、讲团结。”
左杰现在说话真是老母猪带胸罩,一套又一套,可能拽词了。
“下面有请周小白同志为我们分享她在毕业以后,是如何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个人学习和事业进步双丰收的!”
“大家鼓掌欢迎——”
“左杰会长实在是太客气了!”
周小白微笑着看向众人说道:“大家也都太客气了。”
“其实我并没有多少才华和能力,全是这个时代赋予我的勇气和运气。”
她微笑着对花厅内众人讲道:“一年前的我跟你们一样,也是坐在这里。”
“只是那个时候的我们没有这么好的条件,这座俱乐部也是今年5月份正式运营的,前期都是一边改造一边试运营……”
——
八月的最后一天,酷暑已经减弱,敞开的窗子里不时的有凉风吹过。
顽皮的风拂弄着白沙窗帘,撩拨着翠绿的花和叶,吹散了众人心头的浮躁。
今天坐在这里的年轻人绝大部分都不是青年汇的会员,只是有幸受邀来这里参观和学习。
受最近的风潮影响,年轻人群体里都在传关于这座俱乐部的消息。
但无论是东风一号,还是分支机构青年汇俱乐部,对会员的考察太严格了。
至今只有很少的一部分青年接到了邀请,并成为了这里的常客。
而入会的青年无一不是年轻人群体里的佼佼者,优秀青年。
他们在进入俱乐部以后发生的改变全都被外界看在了眼里。
这也让俱乐部的名声愈加的正面和响亮。
通过各种渠道递交上来的申请有厚厚的一摞,这也是左杰希望看到的情况。
在经过一番背景调查之后,他罗列了一份考察名单。
从今年八月份开始,一直到明年的五月份,这些人都将成为青年汇俱乐部的预备会员。
通过考察的人员,会在明年五四青年节那天正式收到邀请函。
对于如此谨慎的入会条件和制度,并不是没有人提出过质疑。
但大多数人都表示了认可和赞同。
越是严苛的条件,越能彰显这座俱乐部的珍贵身份。
如果人人都能进,那他们反倒是不稀罕了呢。
左杰也很会安抚人心,更从李学武那里学会了饥饿销售的道理。
每个月都会向一些待考察人员发出邀请函,请他们来俱乐部参加茶话会活动。
既缓解了他们对这里的急切心情,又保证了他们对这里的关注和向往。
能看不能玩,你说气不气人?
是的,参观是让这些人看看,并不是给予他们参与活动的机会。
左杰很巧妙地称呼他们为外围会员。
他绝对想不到,外围这个词会在后世被玩坏了。
周小白并不是回来度假的,更不是回来探亲的,他是被左杰邀请回来演讲的。
代表青年汇俱乐部,向外围会员讲一讲她的成功经验,是如何从一名待业青年成为优秀企业管理者的。
左杰对她事业成功的解释是天赋和努力,她自己的定义是勇气和运气。
至于两人说的代表了什么,估计花厅里的外围会员是听不懂的。
在了解青年汇俱乐部以前,他们还只是大院里的淘气包,或者是书呆子。
从未想过在他们这个年龄能真正地做些什么,或者赚多少钱。
疯玩,傻玩,瞎乐呵,这便是时代青年男女的基本情况。
等到了这里才发现,他们的同龄人,或者出身相当的人,乃至是同学,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和人生目标。
这种发现是很惊愕的,或者说对他们的打击是很大的。
就好像有一条鸿沟把他们区分开来,鸿沟的那边是成年人的世界,而他们还站在属于孩子的世界。
这种茫然和打击对于他们来说是很危险和致命的。
十六七岁,最是需要社会认可的年纪。
你看看参加大学习活动的那些青年普遍多大年龄就知道了,他们需要认可。
所以你说他们落后了,太幼稚了,玩的还是小儿科,他们哪里能接受得了。
这不是区别对待,这是层级划分。
今天身为外围会员的他们看周小白和左杰是先进,是成功。
殊不知一山还有一山高,他们也在仰望别人。
青年汇是东风一号的分支机构,周小白等人仰望的就是东方一号的会员。
在这里混的小年轻,耳濡目染之下,感受着黄干等人的权势和影响,自然就知道该干什么,该学什么了。
所以就有家长震惊了,他们的孩子在看大部头,而且还跟他们求问。
回过头来,青年汇的会员也在影响着这些外围会员。
站在门外的他们不明觉厉,只看这些佼佼者张口闭口说话办事都比他们更像大人,更具有智慧,他们的心早就被吸引了。
如果有一天,他们也进到这里,成为青年汇的会员,再看外面那些浑浑噩噩生活的同龄人,是不是也如他们现在的心境?
——
“下次别叫我了啊,我可不来了——”
周小白喝了一口温茶,给左杰抱怨道:“一下午都耽误在这了。”
“讲的不是很好嘛——”
左杰笑着赞许道:“我看比我讲的更生动,更具有实践效果。”
“你就寒碜我吧,反正我不来了。”
周小白捂着嘴笑了笑,看向坐在一旁的李援朝问道:“咋不说话呢?装深沉呢?”
“嗨,咱这不是听周老师讲话呢嘛——”
李援朝笑着看了钟悦民和张海阳一眼,嘴里的揶揄被周小白嗔着拍了一巴掌。
他摆摆手求饶道:“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记我的仇。”
这话说的可不仅仅是刚刚的调侃,还有他刚刚看的这俩人。
钟悦民追了周小白好几个月的时间,天天接她下班回家。
张海阳跟周小白是一个大院的,就差最后的表白了。
他这故意把两人推荐上来,还挑了周小白在的这天带他们来听茶话会,别有心思呢。
只是这种心思要掩盖一下,所以才有了刚刚的求饶,算是不经意的道歉。
周小白却是没想到更深的一层,还以为凑巧了呢。
不过她现在看钟悦民已经没有了纠结和无奈,目光坦然而又清白。
“讲的真好,我都听入迷了——”
不等钟悦民开口,张海阳抢先笑着鼓掌道:“今天真是受益匪浅,收获良多。”
“张海阳,你故意的是吧?”
周小白的目光从钟悦民的身上移开,瞪了张海阳一眼,道:“你咋来了呢?”
“别说是为了听我忽悠来的!”
“我先前可不知道你在这——”
张海阳凭借着同在一个大院,又是同学的身份,很是能说会道的。
他故作正经地解释道:“今天也是没事,正赶巧了,援朝约我来的。”
“真的?”
周小白其实没在意他来不来,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对方喜欢她。
或者说,喜欢她的人多了。
就算知道张海阳喜欢她又如何,只不过是她众多追求者中的一个而已。
笑着闹了一句,她又看向面色有些僵硬的钟悦民问道:“你呢,为啥来啊?”
“我?我是……来陪兄弟。”
钟悦民努力保持着松弛的状态,拍了拍身边张海阳的肩膀说道:“我们一起来的。”
“我跟悦民打了一架,后来又一起扛了回事,算是好朋友了。”
张海阳见周小白望了过来,赶紧解释道:“不过我们并没有惹事……”
“是没被抓住吧?”
周小白翻了个白眼,道:“常在河边走,难免要湿鞋,小心点吧。”
“是是是,我们这不是改邪归正了嘛——”
张海阳一副舔狗的表情,笑呵呵地说道:“向组织考虑,向先进学习。”
“跟左杰学套话来了是吧?”
周小白好笑地瞥了他一眼,站起身说道:“晚上我请客,国际饭店没位置了,就俱乐部包间吧,都别走啊!”
“那怎么能行呢!”张海阳噌地一下便站起来了,主动道:“怎么能让你请客呢,我来请,我来请。”
“坐下吧你,到这了就别跟我客气了——”
周小白很爽快地拍了他的肩膀,道:“想请客没问题,等明年的。”
说完给屋里几人打了个招呼,便往花厅外去了。
——
“喂!人都走远了——”
李援朝见张海阳还站在那拔着脖子往后院看,笑着提醒道:“再看魂都丢了。”
“别闹,我就是看看大院。”
张海阳也是够能扯淡的,这会儿被道破了心思,有点不好意思了。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刚刚抢答之后,新结交的这位兄弟已经变得沉默了。
李援朝自然是看出了钟悦民的沉默,这才有了刚刚道破张海阳心思的话语。
这是在提醒钟悦民,你兄弟想绿你。
张海阳的反应有点慢,或者说根本没有意识到钟悦民今天来的目的。
左杰玩味地看了李援朝一眼,微笑不语,端着茶杯看热闹。
学习活动一般放在小礼堂或者图书馆举行,茶话会则是固定放在了这边。
花厅的空间足够大,这里的植物也更丰富优美,摆设也显得华贵。
这会儿只剩下了他们四个人,话说的就相对私密了一些。
“周小白可真行,不声不响的就闯下了这么大的事业。”
舔狗2号张海阳有些羡慕地看向李援朝问道:“你现在做的那个项目就是她们单位的吧?”
“没错,得周总照顾,赚点小钱。”
李援朝坦然地笑了笑,说道:“你跟她是一个大院的,你不知道?”
“不知道,她现在也不回家,”张海阳微微摇头回道:“就算是回家,她也不会说这些的。”
“那你也别往外宣传了。”
李援朝叮嘱道:“别扰了周总的计划,再给人家添烦恼。”
“我当然不会胡说八道!”
张海阳很认真地点点头,说道:“我也不会让别人胡说八道的。”
他这霸道的话说完,身边坐着的舔狗一号钟悦民脸色更难看了。
“你跟她是老同学,完全可以像我这样,从她那里接一些业务。”
李援朝示意了张海阳说道:“你也有一帮小兄弟,赚了钱可以大家花嘛。”
“听说很赚钱是吧!”
张海阳还真就有这方面的兴趣,赚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有个机会和理由联系周小白啊。
“不是很赚,全是辛苦钱。”
李援朝笑了笑,介绍道:“从津门港运来的鲜活海鲜,每吨提50块钱。”
“你只管联系买家,其他的都不用你管,只等着提成就行了。”
他点了点茶几,强调道:“但买家必须是公家单位,最好是后勤食堂或者福利采购啥的。”
“哦,我明白了——”
张海阳眼珠子转了转,没想到李援朝这么局气,这些话也讲给他。
这不就相当于分钱给他一样嘛!
其实不然,每个人的圈子不同,能接触到的单位也是不同的。
李援朝的父亲转到经济口了,他现在做的业务主要也是经济口这边的单位。
而张海阳的父亲还在兵部,就算大家一起做,也不会很影响到他。
相反,真把鲜活海鲜做成了规模,影响力扩大,对他的业务也是有好处的。
“哥们做了两个月了,”李援朝自信地伸出了两根手指,道:“现在赚了这个数了。”
“窝草!真的假的!”
无论是兴奋和好奇的张海阳,还是郁闷的钟悦民,这会儿都被他的话震惊到了。
“这么多!”
钟悦民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的是两千,而不是两百块吧?”
“去你的,寒碜谁呢!”
李援朝好笑地骂了他一句,正经的歪了歪脑袋道:“马上九、十月份了,这钱更好赚,年底前我就能攒下买车的钱。”
“瞧见没?”
他回身指了指停车位上的红星羚羊说道:“城市版,最好的那款!”
见两人的目光跟过去,又示意了坐在椅子上的左杰道:“左会长帮我弄了个指标,原价一万,能优惠到八千。”
“窝草——”
张海阳和钟悦民被他的话震惊的无以复加,再看向左杰的眼神里也带上了敬畏。
不用说别的,一个指标就减了两千块,这实力和能力也太牛哔了!
再有,干了半年就能买车,如果李援朝没吹牛哔,那他每个月得挣多少?
那是小汽车啊,不是大街上的彗星摩托车!
这个年代,有自行车就很牛哔了,他现在骑摩托车,还要买小汽车。
你就说,钟悦民和张海阳得羡慕成啥样?
两人同时想到有一天他们赚钱买了汽车,来这里接周小白下班,那得是多么……
“指标的事我不敢居功,呵呵。”
左杰笑呵呵地说道:“这是东风一号俱乐部会长武哥给的福利待遇。”
他起身示意了李援朝说道:“这个待遇是有,但能用到的目前只有援朝。”
这么介绍完,便示意了管理处的方向,说有事情,请他们自便。
——
李援朝的话可比周小白讲了一下午要有效果的多了。
购车指标带优惠,是青年汇会员的福利待遇。
而且,购车的钱也是李援朝进入青年汇以后,才从这里分享到的机遇攒下的。
换句话说,李援朝能有今天这么屌,正是因为他在俱乐部里混得好。
所以,张海阳和钟悦民的心里都已经有了决定,那就是必须进俱乐部。
“悦民,咱们合伙干吧!”
张海阳热情地招呼道:“你我是兄弟,有钱一起赚。”
“这个……我再想想吧。”
钟悦民早就没有了中午来时的好基友一辈子的情绪,他恨不得没见过张海洋。
“你也知道,我还有一帮小兄弟呢,咱们……你懂得。”
“确实,是我没想全面。”
张海阳听懂了他的话,点点头说道:“不好意思啊,悦民,你看我这……有点激动了。”
“呵呵——没关系——”
对方话里的这……啥,钟悦民听懂了,无非是见到周小白激动的呗。
现在距离周小白越来越近了,感觉机会越来越大了呗。
钟悦民脸上维持着好兄弟讲义气的模样,实则已经开始计划怎么超越对方了。
点火的李援朝目光流转,嘴角的笑意逐渐扩散,带上了一点坏劲。
“周小白今天就住在这边了吗?”
张海阳看了看后院,问道:“她还有什么别的安排吗?”
“打网球,陪人打网球——”
李援朝慢悠悠地说了一句,端起茶杯说道:“下次别这么冒失了。”
见张海阳目光里的茫然,他笑了笑,提醒道:“关于请客的事,这里的餐厅只对会员开放,你是请不了客的。”
“啊?啊!怪不得她……”
张海阳骤然想起刚刚周小白说的话来了,明年请……是不是代表着她希望自己进入俱乐部,想要……嘿嘿……
他在这想着心事,一边的钟悦民却听出了李援朝话里的意味深长了。
打网球?陪谁打网球?——
“咦!于姐,你好香啊!”
周小白还以为自己鼻子产生错觉了,特意在于丽身上闻了闻。
她这才确定香味是从于丽身上传来的,是香水的味道。
“是吗?我怎么没闻到?”
于丽脸色微红,故作不知地在胳膊上闻了闻,说道:“没有啊——”
“咦——这也太假了吧!”
周小白嫌弃地嗔道:“连我你都防啊,说,谁送的!”
罗云甩了甩手里的球拍,好笑地看着两人,道:“也告诉告诉我——”
“找打了你们!”于丽嗔道:“再这样,我可不陪你们玩了啊。”
“都开始转移话题了——”
周小白撇了撇嘴角,故意逗她道:“一定是男同志送的。”
“就不能是我自己买的?”
于丽翻了个白眼,走到场边的藤椅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周小白和罗云也走了回来,两人嘀咕了几句,笑着说道:“不可能!”
“这香水味国内绝对买不到!”
周小白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端起茶杯吨吨吨地喝了个干净,这才笑闹道:“看来于姐好事将近了——”
“再闹就真打你屁股了啊!”
于丽白了她一眼,示意了对面的院子道:“去吧,去找你武哥吧,别来烦我了。”
“那这样是不是很没义气啊?”
周小白看了看对面的院子,茶里茶气地笑道:“我再陪您玩一会儿吧。”
“得了吧,你大老远的从津门回来,”于丽看着她说道:“绝不是为了陪我打网球的。”
“那我可就不好意思了啊!”
周小白将球拍交给了罗云,站起身摆摆手说道:“我去看看武哥用不用续茶。”
“这借口找的,真烂!”
罗云撇了撇嘴角,坐在了周小白刚刚的位置上,对于丽问道:“武哥今天不是要忙吗?”
“嗯,是挺忙的——”
于丽用毛巾擦着脖子上的汗,随意地说道:“马上就得回家了。”
“咦!你可真够坏的!”
罗云伸手轻轻推了她一下,嗔道:“也不用这么报复回去吧,太残忍了!”
“什么,你在说什么?”
于丽嘴角带着笑意,看着罗云明知故问道:“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得!姜还是老的辣啊!
罗云知道,于丽早就知道周小白知道却装作不知道,而她原本是真不知道。
人家俩人互相逗壳子,结果傻乐呵的就她一个人!
——
薛平贵:“那苏龙、魏虎为媒证,王丞相是我的主婚人哪!”
王宝钏:“提起了旁人我不晓,苏龙、魏虎是内亲。你我同把相府进,三人对面就说分明。”
薛平贵:“他三人与我有仇恨,咬定了牙关他就不认承。”
……
“真好——”
周小白羡慕地看着佟慧美和金姣姣两人,手里鼓着掌。
可惜了,屋里只有她和李学武是观众,掌声不是很热烈。
甚至,就只有她一个人在鼓掌。
唱薛平贵的金姣姣甩了甩大胡子,逗着周小白问道:“哪里好?”
“额——就是好嘛——”
周小白目光很是清澈地赞道:“我虽然听不懂,但真觉得好听,真好听!”
“谢谢小白姑娘——”
穿着女装唱王宝钏一角的佟慧美手搭在了金姣姣的胳膊上,示意她不要顽皮。
这会儿笑着走过来打了招呼道:“我们还在学习,唱的不好,您多见谅。”
“啊!这还唱的不好?”
周小白惊讶道:“那唱的好的得多好?”
“哈哈哈——”
金姣姣忍不住用袖子掩住了胡子,肆意地大笑了起来。
她现在是老生装扮,自然笑起来没什么,只是听着太好玩了罢。
“确实很不错,我都听出来了。”
李学武笑着点点头,问道:“这唱的是什么剧目?”
“是《武家坡》,薛平贵与王宝钏的故事。”
佟慧美好久没见到他了,这会儿显得有些急切。
刚刚李学武在管理处忙完,便来了她们这边。
佟慧美和金姣姣两人都很惊喜,正好在练习,便借着行头给他表演了一段。
“是一个小段,”她感觉到了自己的急切让中途而来的周小白意外了一下,所以这会儿又收敛了许多。
“讲的是大将军薛平贵归家,遇王宝钏于武家坡前,夫妻相别十八年,王已不识薛。”
“薛假问路以试其心,王逃回窑,薛赶至,直告己名及别后经历,夫妻相认的故事。”
她解释的很详细,好像要表达什么似的,只是越说头越低,有点不好意思了。
周小白只是好奇两人的装扮和行头,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京剧演员。
以前她也听说过,这边园子里有学戏的,只是没怎么接触过。
就算在餐厅见了面,金姣姣和佟慧美也很少与其他人说话,所以直到今天,双方才算是说上了话。
金姣姣心思灵动,也很好奇同在一个大院里住过的周小白。
她们互相打量着,忍不住地都笑了起来。
小姑娘似的,周小白只跟她说了几句话,便能感受到对方的单纯。
所以她愈加的觉得对方可爱,主动交起了朋友。
佟慧美心思更成熟一些,目光里只有李学武。
对于李学武不懂就问的性格,以及直言不讳地表示听不懂京剧的话,她并未在意。
甚至刚刚的表演给了不懂的他看和听,她也觉得知足了。
他就是这样的正直,坦诚,是她喜欢和欣赏的样子。
所以李学武夸她们唱得好,她是真的很欢喜的,因为这一定是真话。
“现在还在跟先生学戏吗?”
李学武看着佟慧美,伸手摸了摸她的小手,没在意周小白的目光。
倒是佟慧美有些不好意思了,亮了手里的茧子,道:“是,练剑来着,磨的。”
周小白见他是看这个,便也就没再在意,而是同金姣姣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
“问问你们先生,现在能不能登台表演了。”
李学武很照顾她们的情况,并没有武断地做主。
见佟慧美和金姣姣都看了过来,便笑着解释道:“红星厂最近在扩编,在城里收了五个剧场,用于文艺宣传工作。”
“如果你们能登台表演了,我就安排你们以借调的方式跟团演出。”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你们是需要积累舞台经验的吧?”
“姐姐——”
金姣姣目光里全是兴奋和渴望,她太希望上台表演了,这是她学戏的目标啊。
“不会给您添麻烦吧?”
佟慧美谨慎地问道:“毕竟我们还年轻,再晚几年也是可以的。”
“没关系,只要演唱规定的曲目就可以了。”
李学武看得出金姣姣的着急,以及佟慧美的谨慎。
他安慰两人道:“只是借调,组织关系还在这边,我会帮你们安排好的。”
“现在你们要跟先生确定好,是否到了登台积累经验的时候。”
“我是不懂你们这行的。”
李学武笑了笑,说道:“不能好心办坏事,影响了你们的艺术人生。”
“谢谢,谢谢您——”
佟慧美起身,拉着金姣姣的手,很是正式地给李学武福了福。
李学武没客气地点点头,说道:“有消息了就给我打电话,我来安排。”
“到时候给你们师徒几个组个小班子,算咱们俱乐部的文艺宣传队。”
这些话只是简单说给佟慧美两人的,具体怎么走流程,怎么完成组织结构,就不用她们管了。
组建这个班子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方便两人唱戏,积累舞台经验。
能得到这么多老先生的教导,只要在红星厂的庇护下坚持几年,到时候必然是梨园届的小先生,小泰斗。
毕竟在这个时代,能保证舞台表演机遇、保证衣食无忧、保证教学资源的真就不是很多。
二十多岁的曲艺大师,三十多岁的曲艺泰斗,想想就觉得很有意思。
等她们老了的时候,就可以自豪地说,我都泰斗三四十年了。
——
想起离开时周小白错愕的表情,以及懊恼的话语,李学武就有点想笑。
她偷偷溜进来陪着自己听戏的时候,就知道她被于丽给耍了。
而当他同佟慧美和金姣姣说完了话,往外走,直接去了停车场的时候,周小白彻底傻眼了。
她是没想到李学武在俱乐部就待这么一会儿。
早知道这样,她就不陪着于丽打球了。
本就是糊弄事的,以后毕竟要在俱乐部里玩,总不能忽视了于丽的存在。
所以,你好我好大家好。
于丽叫她一起打球,她就真的信了,还想着晚上一起吃饭呢。
啥?请客?坐一会就行了呗,他们算啥贵客。
至于说李学武,她真的想留下对方,在津门也没相处两天的。
况且就晚上那一会儿,他还要装模作样地看书。
所以看着指挥车离开的时候,她真的有点生气了。
决定今晚记于丽的账,逼着她买单!
李学武是不知道当天晚上有啥节目的,即便是知道,他也没时间留下。
因为婚礼结束,晚上还要吃一顿的,算是家里人闹洞房。
这会儿没了娘家人的护持,王亚梅被几个坏小子闹的差点骂了人。
也是,回收站里哪有好人啊,一个比一个坏,他们可不怕帕孜勒。
当天晚上后院热闹到七点多,李学武没去闹洞房,姬毓秀抱着李姝去看的热闹。
只等到李姝回来了,他这才带着一家人回了海运仓别墅。
结婚办婚礼,一对新人累,亲朋好友也很累。
帕孜勒和王亚梅结婚,可是把李姝给累够呛。
哪有热闹她就要往哪去,不敢找顾宁带着,便央求起了三婶姬毓秀。
其实小姑姑李雪也在家呢,但她和小姑姑势不两立,坚决不跟小姑姑一起玩。
她其实不懂结婚是啥意思,但并不妨碍她喜欢人多的热闹。
尤其是大家伙起哄的时候,就算看不懂,跟着笑就完了。
这种看热闹的心情也是很累人的,一到家,还没等进屋洗澡呢,李姝便睡着了。
母亲刘茵也累,幸好秦京茹在家帮忙,给李姝洗了澡,哄睡着了。
再看李宁,电量早就消耗光了,没到家就睡着了。
看得出顾宁的辛苦,李学武自己都觉得闹腾,更何况是喜静的她呢。
所以一上楼,他便主动接过了照顾李宁的活儿,让她洗了个热水澡。
等躺床上了,他又献殷勤地帮顾宁捏了捏身子,惹的顾宁盯着他看了好半天。
“你瞅啥?”
“怯——”
顾宁也会怯,而且表情很可爱。
面对李学武的故作霸道,她扯了扯嘴角,问道:“你想干啥?直说行不行?”
“我就不能照顾照顾你了?”
李学武好委屈地说道:“我就不能心疼心疼你了?”
“合着我在你心里是一个这么不负责任,让你心生警惕的人?”
顾宁不说话,只用眼睛盯着他,他想做坏事的时候,她能看得出来。
这是夫妻两个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这么长时间养成的默契。
“唉——”
李学武被她看的没意思,彻底放下了伪装,伸手进了被窝说道:“做个好人好难啊,我还是做个坏蛋吧——”
“呀!李学武,你……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