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
“再跪。”
“三跪……”
两天后。
东海深处。
水晶宫。
在四海龙王,杨家兄妹,以及狐妹,无支祁,哮天犬等仙神的见证下,一身绿色官袍的龟丞相昂首高喝。
敖听心正面朝向主位上的玉鼎真人,三跪九叩,每个头都磕的掷地有声。
“起身,敬茶。”
看着她磕完第九个响头后,龟丞相再度开口。
敖听心迅速起身,自一名蚌女手中接过茶碗,恭恭敬敬地递送至玉鼎面前:“师父,请喝茶。”
“好,好……好孩子。”玉鼎伸手接过茶碗,一口吸溜了多半杯,脸上布满笑容。
四海龙王同样是如此,一个比一个开心,有种游离失所多年终于找到组织的感觉。
“大师兄。”
“二师姐。”
随后,在一双双目光注视下,敖听心转身向秦尧与狐妹抱拳行礼。
秦尧微微颔首,直接给出承诺:“以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随时可以找我。”
狐妹这还是第一次做“大辈”,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便顺着秦尧的话说道:“如果找不到大师兄的话,找我也行。”
敖听心满脸笑容,连连颔首:“是,二师姐。”
东海龙王开心的脸上胡子都在乱颤,扭头问道:“真人,咱们是否开宴啊?”
“开宴吧。”玉鼎真人笑道:“今日,不醉不休……”
一场四海有史以来最大的庆典宴会由此召开,流水席不断,凡四海龙族与龙宫将领,尽可找位置就餐,酒足饭饱后再撤,将位子腾出来给其他来宾。
这场大宴预备持续三日,可在第二天的时候,当秦尧收起天河定底神珍铁后,玉鼎真人便带着众仙向四海龙王提出告辞,径直飞出深海。
“师父,你们先回去吧,我带着杨婵与小师妹去一趟梅山。”
海面上,云层间,秦尧忽然向玉鼎真人说道。
“带我一个。”无支祁开口道。
对他来说,山中日子太过清闲。而这种清闲的生活,他已经过了很多年,因此无论是面对什么事情都想要参与一下。
“还有我,还有我。”哮天犬跳着脚叫道。
见此情况,玉鼎真人微微一笑:“行啦,你们一起去吧,贫道自己御风前往昆仑山便是。”
秦尧隐隐有些不放心,叮嘱说:“您小心点,别让贼人在半路掳了去。”
玉鼎失笑:“谁敢?我可是昆仑十二金仙之一,不是一般的阐教仙,掳走我,连圣人都会过问。”
秦尧回应说:“这不是担心您遇到什么愣头青吗?三界内,这种愣头青可不少。”
“放心吧,你师父我在人间纵横了五千多年,什么时候出过事?”
玉鼎挥了挥扇子,独自御风而起:“行了,你们赶紧去吧。
切记,能不动手最好就别动手,毕竟三教虽然分家了,可在三教范围内,都是同门同宗同一个祖师爷……”
自此,双方分道扬镳,秦尧驾云载着众仙,在敖听心的指引下,破空直冲梅山方向。
在一息十万八千里的极速下,筋斗云转眼间便来到一座形体险峻的高山上空。
低眸望去,却见在一片稀疏古林内,建造着一排竹木屋,四名大汉正于屋外饮酒作乐,好不快活。
“唰!”
下一刻,秦尧甩了甩手臂,操控着筋斗云落下云头,闪现在四人面前。
正两两划拳的四人同时循声望来,展露出各种奇形怪状的造型。
秦尧拱手道:“敢问四位,袁洪是否为本地人士?”
四人中,一名头部长着树根般的大包,下巴与两腮留有浓郁黑须的男子缓缓眯起双眼,定睛打量向这几名来者:“是本地人士,你们又是何人?”
秦尧默默放下手臂,开口道:“在下是阐教杨戬。”
“阐教?”
四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而后依旧是那黑须男子开口:“袁洪乃是我等兄弟,你找他何事?”
秦尧目光扫视过这兄弟四个,认真说道:“我听闻梅山兄弟,义薄云天,可有此事?”
他这么说的依据自然是《宝莲灯前传》原著剧情,或者说原剧中这四位的人设。
在剧中,若非是四人义气当先,出手相助,杨戬与哮天犬就在梅山被张五哥给坑死了。
可以说,是四人的无私与大义救了主仆二人……
这时,黑须男子毫不犹豫地说道:“当然,我们兄弟做事,义气当先,纵然是天上的那些仙佛神圣,也比不得我等。”
秦尧追问说:“敢问这义是大义还是小义?”
四人大笑,黑须男子回话道:“当然是大义,倘若是小义的话,有什么可骄傲的?”
秦尧点点头:“那你们可知袁洪做了什么事情?”
四人笑容微顿,黑须男子皱了皱眉:“什么意思,袁洪做了什么?”
秦尧抬手指向敖听心,道:“这位是东海四公主,梅山袁洪,为谋取东海至宝,竟试图将其绑了威胁龙王就范。”
“不可能。”身穿锦袍,脑袋中秃,留着唏嘘胡茬的高痩男子果断说道。
秦尧道:“看来他是瞒着你们做的这件事情。”
“你说做了就做了啊!”四人中,一名留着河童头,身材臃肿,并且大腹便便的矮子质问道。
“若诸位不信的话,我们可以在此等他回来,与其当面对峙!”秦尧认真说道。
四人:“……”
看着他如此坚定的模样,四人心里不禁泛起嘀咕。
莫非袁洪真这么干了?
不对啊。
袁洪兄弟浓眉大眼,一身正气,怎会如此?
黑须男子抿了抿嘴,道:“既然你如此有信心,那么就在这里等等吧。
倘若是真如你所说,便是我等四人瞎了眼。
可如果你是冤枉了袁洪兄弟,我们也绝不会放过你们。”
秦尧点点头:“好,就等他回来!”
日升月落,云聚云散,转眼间便过去了半月有余。
从昆仑山外离去的袁洪也不知去了哪里,迟迟不见归山。不过在这半个月内,秦尧众人倒是与梅山四兄弟逐渐熟络起来,双方对于彼此建立起了一定认知。
可也正因这认知,令四兄弟心里都有些没底,根源就在于:越熟悉,他们就愈发觉得这杨戬不像是说谎的人。
但如果他没说谎的话……
四人都不太想相信这种事实。
而事实究竟如何,只有等袁洪回来后才能揭晓了。
那么问题来了,袁洪在哪儿呢?
答案是还在昆仑山脉内,准确地说,是在大金乌等人身旁。
这因果,还要从他负伤那日说起……
在被诛仙剑阵所伤后,他的首选疗伤地便是梅山,却不料还未飞出昆仑山脉,就被一只狐狸拦下了。
没错。
就是被大金乌当成【眼】安插在昆仑的张五哥,他虽不敢靠近昆仑山,却始终不忘职守,密切关注着昆仑山动态。
拦下袁洪后,张五哥率先亮出了自己大金乌属臣的身份,将对方留了下来,核心思路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袁洪被杨戬伤成了这样,那必然是朋友中的朋友啊。
于是左等右等,他们终于等来了大金乌,而在张五哥的提议下,大金乌亲自为袁洪疗伤,双方也由此建立了一些浅薄情谊……
山谷中。
大金乌缓缓收功,看着前方的袁洪道:“感觉如何?”
“暗伤尽愈,些许皮外伤就不算什么了,多谢大殿下。”
经历过诛仙剑阵后,袁洪不负旧日狂傲,再加上对方确确实实帮了自己,由是谦逊有礼。
大金乌道:“我能感受到袁兄的实力之强,那杨戬究竟强到了什么程度,竟将你伤成这样?”
听到杨戬二字,袁洪眼底顿时闪过一道冷芒:“不是他实力有多高,而是他使的剑阵厉害。倘若是没有那剑阵,他定然不是我对手。”
大金乌好奇地说道:“他又学会了什么剑阵?”
袁洪长长呼出一口气,道:“诛仙剑阵!”
大金乌:“……”
这块骨头,愈发难啃了啊!
一旁,张五哥眼珠子转动了一下,开口道:“他能用阵,我们应该也能用吧?”
袁洪叹道:“世间能媲美诛仙剑阵的阵法寥寥无几,阵势不如人,会又有何用?”
大金乌道:“金乌大阵能否媲美诛仙剑阵?”
袁洪面色微变,迟疑道:“可我听说,金乌大阵要十大金乌联手……”
“不一定要十只金乌联手,十人也行。”大金乌说道。
袁洪心中一动,道:“我们梅山有七尊妖王,倘若大殿下信得过我,我这就带您去梅山,届时,算上您,只需再找两位高手,十人便齐全了。”
闻言,大金乌眼底顿时浮现出一抹精光。
七大妖王……
倘若能将这七大妖王收为己用,那么再加上自己,小十,以及让修炼了同属性功法的张五哥凑个数,这不就能随时施展金乌大阵了吗?
如此,他们在牌面上的实力,必将盖过杨戬,以后再想对付他也会简单很多。
想到这里,他立即说道:“请袁兄带我们前往梅山吧。”
袁洪点点头,驾云升空:“大殿下请跟我来……”
半日后。
正黄昏。
一片祥云逆风来到梅山上空,袁洪兴冲冲地带着大金乌与张五哥等人降下云头,结果便看到杨戬等人正在与自己兄弟交谈,双方的相处氛围十分和谐。
更加离谱的是,就连东海敖听心都在自己兄弟们中间!
“你怎么会在这里?”当竹屋前的众人闻声望来时,袁洪一脸错愕地向秦尧问道。
秦尧自蒲团上缓缓起身,瞥了眼对方身旁面无表情的大金乌,嘴角忽地浮现出一抹笑意:“我也没想到,你们几个会凑在一起。”
张五哥被他看的全身发毛,很想转身就跑,但他清楚的是,大金乌不是狐妹,如果自己现在临阵脱逃的话,对方未来肯定不会再给自己机会了。
袁洪冷喝道:“大哥,三哥,四哥,六哥,此人乃我仇敌,无论他对你们说了什么,都别相信。”
梅山四兄弟目光在他们身上流转着,一时间竟不知该相信谁了。
按理来说,他们该相信自己兄弟。但谁让袁洪回来的太晚呢,导致他们已经与秦尧熟络了起来,初步了解了他为人。
“杨兄弟,老七,你们之中是不是有些误会?”沉吟片刻后,黑须男子开口道。
“大哥,没有误会,你可别听他胡言乱语。”袁洪说道。
康安裕抿了抿嘴,道:“老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又是如何与杨兄弟结的怨?”
袁洪抬手指向敖听心,一脸严肃地说道:“都是因为她。东海之畔初见,我对其一见钟情,想要与她喜结连理。
可她不仅罔顾我真心,甚至是出言羞辱,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气不过,便让她给我道歉,结果她又对我一阵羞辱。
气恼之下,我将其击败,正欲出口恶气,那阐门哪吒突然杀了出来,将其救走。
我越想越气,便追至昆仑山阐门外,要求见她,却被杨戬重伤,直至今日,方才在大殿下的帮助下恢复伤势。”
“你胡说!”敖听心大声辩驳。
“胡说?”
袁洪质问道:“我追求你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你骂我的事情难道是假的?”
“你在歪曲事实。”敖听心说道:“你追我的目的是为了得到天河定底神珍铁,我骂你是痴心妄想,不是要羞辱你,而是在说这件事情。”
“那是在你眼中,在我眼中,我说的便是事实。”袁洪说道。
梅山四兄弟直接给听懵了。
这各执一词,看起来都不像是假的,该如何决断?
“诸位兄长,你们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他们?对了,这杨戬还是天庭通缉犯,这一点,大殿下可以为我证明。”在他们静默间,袁洪冲着大金乌说道。
大金乌微微颔首:“我证明,杨戬确实是通缉犯。”
四兄弟:“……”
秦尧呵呵一笑:“天庭通缉犯与坏人应该是两码事儿吧?袁洪,任你口舌如簧,有一件事情你却没法洗,你的目的,难道不是天河定底神珍铁吗?”
袁洪面色微顿,立即意识到这问题不好回答。
如果他说不是,那么将来怎么请求兄弟们帮自己得到天河定底神珍铁呢?
可如果他说是,那么自己先前的表述,岂不都是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