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过。宁王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是朕这个当父皇的没有教好他,朕难辞其咎,不奢望你原谅,只是希望你别再为难你自己了。你一直认为是自己没看好阿珩,才导致阿珩在大火中丧生,如今真相大白,是有人……是朕的儿子蓄意为之,是朕的错,是宁王的错,不是你的。”
这番话是皇帝的肺腑之言,信阳公主自从萧珩去世便一蹶不振,甚至离开了京城这个伤心地,饶是皇帝与信阳公主的关系并不如与宁安公主那般亲厚,可到底是比别的公主更亲近的妹妹。
他希望她不要太难过。
“陛下,我能见见宁王吗?”信阳公主忽然开口。
皇帝愣了愣。
作为受害者的家属提出去见凶手的请求似乎合情也合理,皇帝没有拒绝的理由。
“朕……会废黜他的皇子身份,将他逐出京城,流放苦寒之地,若……”皇帝没说一个字,胸口都滚过一片疼痛,这是他亲儿子啊,是他一手养大的长子,说割舍就割舍,谁又舍得?
然而正是因为他尝到了这股“丧子之痛”,所以就更能体会信阳公主受到的伤害,他无法说出请信阳公主饶恕宁王的话。
就算信阳公主要拔刀杀了宁王,他又能说什么?
只准宁王杀了她儿子,不准她替儿子报仇吗?
皇帝眼眶发红,隐忍着道:“朕让魏公公带你去。”
信阳公主站起身,冲皇帝欠了欠身,在魏公公的带领下去了关押宁王的偏殿。
黑漆漆的偏殿中,宁王蓬头垢面,一身狼狈,嘴角长出了一圈淡淡的青色,眼神淡漠而呆滞。
“公主,请。”魏公公站在门外,冲信阳公主比了个手势。
信阳公主迈步入内。
玉瑾跟在她身后,也打算一并过去。
“你在外头等着。”信阳公主对玉瑾说。
玉瑾顿了顿:“是。”
玉瑾与魏公公等在了外头。
看着信阳公主朝角落里的宁王走去,魏公公有心提醒她别靠太近,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宁王若真不怕死,就挟持信阳公主吧,真这么做了,回头宣平侯问责起来陛下都保不住宁王的一条命了。
宁王坐在角落的地上,背靠着墙壁,脸上笼罩着一层暗影。
他微闭着眼眸,不知是没听见来人的脚步声,亦或是听见了也不在意。
信阳公主在他面前停住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宁王:“那伙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