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热了起来。
这一年,雨水特别充沛,简直淫雨霏霏。自清明到夏至,那不紧不慢的雨丝总喜欢来访问这已经苦难重重的世界,没见过几个气朗天晴的日子。
司空建老爹领着子齐和英子,在这样的天气里修炼功法,练习武术,从未间断。
一年来,两孩子都长了一岁,欧阳玉蓉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萌动。
由于入夏多雨,宣布了这一地区的狩猎生产告一段落,集体入山的猎户纷纷结伴而归。
傻毛爹娘的驴车头天晚上就下山了。
拉车的是一头十岁口的瘦公驴。这头毛驴吃草时咳嗽,喝水时咳嗽,拉屎撒尿时更咳嗽,简直是个肺气肿。驾上辕子拉车,一路呕啊呕啊地哀嚎,不知道它在主人身边还能活命效劳几天。
那挂木车,也只能在那个时代称得上是个车,清一色的木制车体,由于那时国人尚未学会制造铁钉的工艺,这车的木辕子木铺板木底架木上箱等的结构全由木头铆钉完成。小车架,大车轮,柞木车轴,桦木轮毂,水曲柳的辐条和轮廓。
这辆木轮车太有历史了。在黑风国时,傻毛爷爷的爷爷,那位为帝国战争立下汗马功劳的小酋长,用了一车和田玉的代价,从阿尔泰山腹地聘请了百名造车名匠,制造了这部纯天然的巨轮木车。
小酋长的领地野马成群,野驴成阵。曾经的牧奴用八丈长的套马杆子擒获了公母一对驴星,曾经的那对驴夫妻就拉起这挂令世人艳羡不已的巨轮木车,载着小酋长及他的一百零八位小秘四处旅游,曾经带动了西部地区旅游业的蓬勃发展,为全帝国创汇创收做过不可磨灭的贡献——然而那却是曾经的历史。
如今这头由傻毛老爹驶役的老公驴,就是那野驴夫妻的嫡系后代。
这挂木车上现在拉着的是在山林已经交过税剩下的猎物、残余的口粮、简单的餐具、捕猎的工具和砍刀弓弩等武器。老夫妇及他们的两条猎狗则跟着驴车一路行走,舍不得坐车不光是由于又老又衰的那头驴,而且还因为又残又破的这挂车。就见这挂大轮木车那木轮子,由于长期磨损已成三扁四不圆的形状。铺板车辕木轴一动一哈打,大有随时分崩离析之势。发出那吱扭嘎啦的摩擦音十分刺耳令人心惊。
听到猎人下山的讯息,京城的人早早就涌到通往山林的路口,翘望,等待。那些狩猎人的至亲故友会得到一些猎获物的无偿馈赠,另一些人带来了粮食、家织布、菜蔬、用具或祖传兵器等等,来等价交换些兽肉山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