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嘟哝着,翻个身:“……云泽,你多少岁了?你脸上的伤痕,是怎么来的?我好奇,总想问总又问不出。”
“我二十三了,公主。伤痕是我自己划的。”
“咦?”
“我是吕侯司寇仇人的家臣之女,总在伺机一举杀掉司寇大人,为死去的家主和殉葬家主的父亲报仇。”
“哦,哦。”
“……家主是一名县士,犯了罪被吕侯定为大辟之刑枭首,父亲出于忠诚劫夺被囚的家主不成遭剁成肉酱。我改了名字,划破了脸,潜进司寇府日复一日地做着粗活。没想到潜伏得越久,耳朵里听到的是越多关于司寇公正严明的称赞,后来我还查到了家主案子的真相,的确是他触法所致。”
“嗯,嗯……”
“我下不了手了,杀掉司寇对谁是好事呢?恐怕是那些忌惮他的坏人吧。”云泽轻轻拍着临风,哄她入睡,“在我迟疑困顿之时,司寇公主要我当她的贴身侍女。我猜,她是同情我,她看到我正被一群宵小****,感到不平。她的怜悯心很泛滥呢。”
“……”
“我决定暂时做她的侍女看看。果然,她性子那样烈,为人那样直,在我待在她身边后,她出了一连串的事,有的时候我还可以保护保护她呢。这样也使我相信我仍是个有用的活着的人。”
“……”
“家主和父亲,将我像训练犬獒一般养大,我的脑子里从来都只被准许想一件事,便是为主人生,为主人死。……司寇公主,她把我当人看……我明白她对我的过去有很多迷惑,可我不说,她一字不提,完全地信任着我。……睡吧,公主,只要我还有呼吸,我会时刻守护公主的。”
一阵风吹来,传递着将近冬天的寒意。云泽小心地半扶半背着临风进了屋,放在床上,掖好被垂下帘子,再熄灭烛火,悄悄地退出去。
临风睁开眼,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王宫另一处。
上光默不作声地摩挲着玉箫,坐在窗边。离他不远,站着晋国的贺婚使者——大夫元,碰巧在这里见到储君和拥戴的主人,大夫元迫不及待地汇报一件事。
“世子,您意下如何?”他说,“小臣有些信不过良宵了。他频频接受司徒的宴请,往来司徒府邸,似乎还预备和司徒的女儿联姻。”
上光良久道:“良宵是我叔父之子,司徒又是我舅父,他们联姻,我也说不得什么。”
大夫元忧心:“世子不申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