鳛鳛鱼看向河伯。 好地方少。 没有“捷足先登”者的好地方更少。 它发现了好地方。 却不是一个没有“捷足先登”者的好地方。 它很遗憾。 它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这个地方? …… 但是,若是一定要选择的话…… 鰼鰼鱼看向始终气息平和的人类,“喳喳~喳~” 它选择留下。 它就当这只河伯不存在好了。 …… 萧骁笑了,“这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 “我想,你应该不会出尔反尔吧?” “喳喳~” 鰼鰼鱼刚想瞪这个人类一眼,却在眼角瞥见一抹黑影后,硬生生的把自己的目光往边上挪了一分。 它才不会出尔反尔。 至少…… 在它拥有打败这只黑漆漆的大妖怪的实力之前。 它会一直践行自己的选择。 …… 萧骁含笑盯着鰼鰼鱼看了一会,才慢悠悠的开口,“那就好。” 他不是没看出这只妖怪心里的小九九。 但是,他不在意。 这只妖怪的实力在增长,蛊雕的实力只会比它增长的更快。 而且,谁说他只有蛊雕了? …… 鰼鰼鱼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它莫名有一种被眼前的人类看穿的感觉。 本就僵硬的笑容又带出了几分的心虚。 …… “河伯。” 萧骁看向某只似乎在发呆的妖怪,“听到了吗?” …… 河伯张了张嘴。 “……听到了。” 它还没有完全从鰼鰼鱼不打了的这个回答中缓过神来,又得到了更好的消息。 鰼鰼鱼从恩人给的选项中作出了选择。 它留下来。 也就意味着,它愿意与自己友、不,和平相处。 河伯知道,对方是迫于恩人的实力而做出了退让,对自己大概不会有什么友好相处的心思。 不过,只要像之前动不动就出手袭击的事情不会发生了,它就满意了。 河伯的要求也不高。 奈何之前的鰼鰼鱼太过咄咄逼人,泥人都有三分火气,何况它是妖怪。 可不是没有什么脾气的面团。 …… 这边河伯在念叨鰼鰼鱼欺妖太甚,那边鰼鰼鱼也对河伯怨念不已。 太过份了。 竟然找外援。 欺负它没有外援是吧? 它……还真没有外援。 鰼鰼鱼有些焉头耷脑。 事已至此,也算是尘埃落定了。 它甩了甩尾巴,有气无力的出声,“喳喳~喳~喳~” 它可以走了吗?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它都不想来这边了。 也不想见到河伯。 更不想偶遇这个强大得讨厌的人类。 …… “当然。” 萧骁露出温和的笑容。 “鰼鰼鱼-” 萧骁的声音顿住了。 他有些好笑的看着飞速离去的妖怪的背影。 很快,黑影化作了黑点,然后消失在了视野的尽头。 …… 萧骁微微摇了摇头。 他转头看向河伯。 “恩人。” 河伯立在水面上,冲萧骁弯下了腰身,“又麻烦了您一次。” “真是太感谢您了。” “若不是恩人,老朽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恩人真是老朽的救星。” 河伯有几分感慨,“总是在老朽遇到困难的时候出现在老朽的面前。” “老朽真的很幸运。” 能遇到恩人。 又得到恩人的多次相助。 …… 萧骁弯起眉眼,“我也很高兴遇见了你。” 与每一只妖怪的相遇,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是特别的经历。 他记得每一只他遇见的妖怪。 “我也很高兴,看来我这次来的很是时候。” 恰恰让他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 …… 萧骁看了看时间,然后起身。 “河伯,我要回去了。” 时间不早了,而他下午还有课。 “嗯。” 虽然有些不舍,不过河伯知道恩人有自己的事情。 在它的印象中,人类总是很忙。 行色匆匆。 在刚到人类城市的时候,它总是一不注意就会被人类给撞到。 还有几次它出神的时候,整个身子都被疾驰而来的车子撞飞了。 第一次被撞飞的时候,它趴在地上,懵了很久。 它突然觉得,人类真的好厉害。 有这么多它不明觉厉的发明。 慢慢的,它学会了看交通指示灯。 在人群中穿梭也变得越来越游刃有余。 它渐渐适应了人类的社会。 却更加的怀念自己的河流与期待新的河流。 人类城市里的空气有些浑浊。 水汽不够。 也没有河水。 甚至没有活水。 它的肌肤越来越干燥。 它迫切的想要离开这座城市。 这里没有它要的河流。 可是,它仰头四顾,目之所及都是高大、相似的建筑物。 透亮的玻璃映出它茫然无措的模样。 它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 后来它好不容易误打误撞的找到了一处大水池子。 虽然不是河流,却也是它找到的最大的一个池子了。 它的眼睛闪闪发光。 结果乐极生悲。 它成了第一次与恩人遇见时的狼狈模样。 …… “恩人,再见。” 河伯挥了挥长着蹼的手。 然后似乎是觉得一只手不够,它把还有一只手也举了起来。 …… 看着背上驮着龟背一样的甲壳、佝偻着身子的河伯举着双手挥动的样子,萧骁有些忍俊不禁。 莫名想到了一个表情包。 他眉眼含笑,也冲河伯挥了挥手,“河伯,再见。” …… 蛊雕俯下了身子,萧骁翻身而上。 “桀~” 狂风骤起,巨大的黑影冲天而起。 “桀~桀~” 尖锐的厉啸划破长空,渐渐远去。 …… 河伯仰着头,努力抻直了几分身子,好让自己看得更远些。 黑影很快就化作了黑点,消失在了天际。 河伯盯着晦涩的天空出了一会神,然后慢慢的缩回了身子。 又恢复了之前佝偻的模样。 它向后倒去。 却没有溅起丝毫的水花。 海藻般的头发逸散开来,颇有几分的张牙舞爪。 河伯摊开四肢,浮在水面上,脸上的褶子舒展,露出了浅浅的笑容,享受着久违的清净。 耳边雨声哗哗,愈发的让它觉得心静。 它的嘴里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喟叹。 “啊,真舒服。” …… 萧骁此时的姿势跟河伯颇有几分的“异曲同工之妙”。 他躺在蛊雕的背上,四肢舒展,睁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