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睁开眼,看看为师啊……”
…
贡院发榜,本该是人头攒动,是件热闹的盛事。可是贡院的榜单前十分冷清,只有那么几个白衣的秀才,悄悄誊抄下来榜单,去给相熟的朋友传递消息。
大部分新晋的秀才都在金陵城府衙,奉上白事的礼仪,面色沉重。
“荣国公府,宝二爷到。”
有家丁特意拉长的音调,把一应人等的眼光都吸引过来。
宝玉在王善保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身上不是华美的雀金裘,而是一身秀才长袍,外面罩了件白毛大麾。
“善保。”宝玉唤了声,王善保就端上一盘白花花的银锞子。
五十两一个的银锞子,横竖排了二十个。宝玉接过来托盘,燃烧才气,正气加身,这才把一千两重的银子端住了,还弓着腰,似乎很难承受如此沉重的重量。
贾雨村本来在厅堂里坐着,神情恍惚,听见家丁的声音,亲自迎上来,接过托盘。
“宝二爷,您的心意,雨村懂,明白。您的身子骨太弱,不用亲自递上礼仪,就让雨村来接了这一次。”
宝玉点点头,好像胳膊被压得疼了,揉捏麻木的前臂。他想说话,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贾雨村也长叹一口气,低声道:“君子和而不争,这君子之交……算了吧,今个,咱们都别说太多,去赚取什么狗屁文名了。”
“是啊,没这个心情。”
宝玉看见贾雨村也换了衣裳,不是标志性的那件白色大麾,而是一件普普通通的,最多三五两银子的丝绸大麾。虽然也是雪白,但是跟贾雨村先前的那件比起来,明显差了质地。
两人携手进了厅堂,宝玉看见贾雨村原来的那件白色大麾,正安静的彭展在厚重的黄梨花木的棺木里,铺在同样安静的林修竹的身上。
深深的看贾雨村一眼,更是没心情说话。
“呜呼!吾等兄弟少孤,唯相依……”
“呜呼,言有穷而情不可终,汝其知也邪?其不知也邪?呜呼哀哉!尚飨!”
宝玉坐在一侧首座,低垂眉眼,听着林和正念诵悼词。情至深处,林和正几乎是痛哭失声。
一边哭着,一边却隐约流露出细微的,却铭心刻骨的狠毒,斜斜的睥着宝玉。
宝玉叹口气,摇摇头。
等悼词结束,贾雨村走过来,和宝玉抓了手,那细腻的文人大手很有力气,抓得宝玉骇然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