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十八舅公派回去找驱赶狐狸大师的人回来了,带回来一个老头。老头头发花白,短茬的胡须也是花白的,满脸尘土和雀斑,一看就知道是饱经风霜的人士。
乡下不流行握手。十八舅公对我介绍说:“这就是我们村里专门驱赶狐狸的人,我们叫他阿土伯。”
阿土伯不像其他人那样抽水烟筒。他下了自行车,和我们客套了几句,就从裤腰带上解下一个拳头大的烟斗,捻进烟丝,划火柴点着,美美地吸了几口,从鼻孔里喷出两道白烟,仰面深呼吸了一下,说道:“爽!过脉!”
过脉的意思就是过瘾,这是客家话的变数。
我早就注意到了他腰间的旱烟斗。那么大个,还就系在裤腰带那里,一走路就晃啊晃的,想不注意到都难。不过,他仰起头来朝天深呼吸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他的鼻孔里,好大的两坨鼻屎!
文瑜也看到了,冲我扁了扁嘴,扭身走到厨房去了。她宁可和我老妈在一起烧水泡茶,比比划划地说话,也不愿意看着人家鼻孔里的两坨鼻屎。
我倒不会不好意思提醒阿土伯。他母亲的,我花钱找你办事,请你吃饭,你起码要有些做人的基本礼仪吧!带着两坨大鼻屎坐在餐桌上,谁还吃得下饭?还要不要办事了?
我就直接对他说道:“阿土伯,你的鼻子没清理啊!这样是不是”
阿土伯摆了摆手,严肃地说:“后生仔,这是我特意留出来的。我本来是干干净净的,就是因为听说你要请我驱赶狐狸精,所以我才故意洗了个冷水澡,让自己流出一些鼻涕,然后结成鼻屎。”
我:“好吧。那可不可以是先把事情办完了再吃饭?你这样子没人愿意给你一起坐着吃饭的,甚至都不想和你说话。”
阿土伯敲了敲大烟斗,生气地说:“后生仔,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不敬呢?一般人来请,我还不想搭理,就算是把金山银山堆在我面前,老夫都不屑看上一眼”
我一听,简直气乐了。这老头自己邋遢成那样,还敢这么大言不惭,真当我非得求他不成?我对厨房喊了一声文瑜,文瑜便走了出来,站在我旁边。
我对文瑜说道:“你身上有多少现金?”
文瑜便都掏了出来。她现在在中国生活,身上的钱当然是全都换成了人民币,大团结居多,五块的炼钢工人、两块的女售货员、一块的女拖拉机手这些也不少,粗略估计,也就是100块左右,抵得上农村很多人半年的收入。我接过那一大堆花花绿绿的钞票,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