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发觉得堂下那些争得面红耳赤的朝臣们有些面目可憎起来。
明明就是天下已经无事而少有的海内升平之期,为什么了又要拿这些繁文缛节的琐事,来劳烦自己这个师法古之“文景之世”“无为而治”的当代圣主。
然而,今天那位一贯善解人意的大阿父,却不免要让年轻的天子失望了;无论他怎么示意和目视当场,这位代天子执领中外权柄的大宦,却像是成了泥塑木雕一般的无动于衷;就好像是丝毫没有体察到近在咫尺的年轻天子的不耐与焦灼。
直到站在群臣左首列班之中,身穿鸾衔长绶纹的深紫大绫袍,腰配十三銙青玉带钩与金龟袋,满脸坚毅的宰相郑畋突然持勿出列之后,才像是被惊醒过来一般的骤然睁开半眯的浮泡老眼,像是高空俯下的鹰隼一般犀利无比的盯住对方。
“圣主明鉴,群臣所言王昭范之过尚待定论。。”
时任门下侍郎、集贤殿大学士,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出身五姓七望之家的荣阳郑族,而常以前朝先祖“济时宰相”郑元和为偶像,生得方面阔额相貌堂堂的郑畋朗声道。
“臣仆以为,可先降下旨意招还中枢,许之当庭辨明再做议处方为妥当;毕竟是宰臣之尊系之名门,国朝在外的体面与尊荣,不宜轻易折辱于地方。”
“如今国事多坎,南有草贼肆虐江汉而进胁东南,又有中原诸镇不安于外;若是擅做处断一时徒快某些人心,只会无端折损了朝廷的威仪,而令日后再以宰臣镇抚地方,而失之号令权能了。。”
这一下,年轻天子李儇总算是稍加振作起来而集中了精神,而做出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来。因为东南诸道几个字正巧刺中了他的耳膜,而不由他不得不认真起来;毕竟在他居于深宫大内的有限认知当中,东南之地可是可谓是物产丰饶而上供的珍宝奇物甚多,也是供应朝廷诸多花销的最要紧钱袋子。
原本因为南边草贼的“疥廯之患”失去了岭外诸州,已经让他大内诸库少了好些来自海外的舶来珍货;如果作为朝廷钱袋子的东南诸道再出了意外状况,他赖以为玩乐和享用的宫中内藏岂不是要困顿拮据起来;那真是令人难以想象和不可接受的事情了。
然而在此刻天子身边,身材短小而看起来甚没有什么威严的田令孜,却在心中暗自叹息和冷笑着;
亏你郑台文还是朝野口中的当世清流、救世干臣,一旦遇到援引为党羽的贪渎庸弱之徒,也不过是如此反应和左派,亏他还能如此义正言辞的当朝讲出这么一大堆似是而非的洋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