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数日,我只在后院亭中做绣活儿。萧王总在黄昏时分过来。也不多说话,或在一边静静看我飞针走线;又或者闲闲倚靠在软枕上闭目小憩,间或评茗。
夕照流霞,我偶然抬眼望去,见他着月白常服,衬着身后的花团锦簇,越发显得雅逸俊朗,不由抿唇一笑,停了手中针线打趣道,“独坐黄昏谁是伴,紫薇花对紫薇郎。”
他懒洋洋睁眼看过来,“好个促狭妮子,孤王虽然领着吏部的差事,却不曾正经办过事,如何就成了中书省夙兴夜寐的紫薇郎了?”
我扑哧笑出声来,拾起绢子掩口嗔道,“此时四下无人,连琉璃和赤芙也被殿下打发得远远儿的。殿下又何必在小莞面前欲盖弥彰呢?如此生分,小莞直要伤心落泪了呢。”
“难道小莞不觉得孤王只是流连声色、无心政事的闲散王爷么?”萧王神色之间颇感兴趣。
我娓娓道,“昔年楚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在小莞眼中,殿下如今的情形便是凤翔于天之前的沉潜罢了。何况,殿下府中姬妾虽多,素日得了宠幸的也不过良娣姐姐,实在当不得流连声色一说呢,不过是做个样子给外人看罢!”
我这样说原是因为奇怪入府当日管事晋安对我前倨后恭,细细留心了几日,果然发现——萧王平日对女色并不上心,名下姬妾虽多但真正有宠的却只得庆颐馆的阮良娣和宝音阁的堇夫人,今时今日再加上一个他频频看顾的多福轩吧。
萧王闻言坐起身来,眼中玩味之色更浓,“小莞何尝不是得了孤王宠幸的?”我大感羞涩,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扭着手中的帕子低头不语了。
亭外的风光这样好,我却只是在这里与人虚与委蛇,心中一阵烦腻,对自己生了些不齿的蔑意来。
见着萧王神色殷殷,终究不忍,举手轻轻拭去他衣袍间的缤纷落英,款款道,“虽是一味和光同尘,到底也要偶尔露峥嵘啊。不然圣上面前,也真当殿下无能于政事便不妙了。”
“哦,小莞与许师傅所言倒是异曲同工呢。不过眼下我也只能如此,只让圣上和后宫的各处主位娘娘们看着这出兄友弟恭的好戏码吧。便是外臣们也能时不时瞧上一两出呢。”
我了然一笑,“东宫太子殿下生性狷介且素又自持身份,对臣下、幼弟未必能友爱仁厚,不过殿下却可以将温良恭俭让的功夫做到十分呢。假以时日,想必圣上对此会在心中有所考量。届时滴水穿石,殿下所求自然水到渠成了。”
萧王抚掌笑道,“终是你懂本王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