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顾府不曾获罪落魄,我与他断不会渐行渐远。
昌若要怨,便该怨陷顾府于泥淖的那只黑手。
此时在此事上过于纠缠,对他和我来说都是有害无益。于是我仰头望他,“是,我对他已动心动情!顾府落难,我为奴为婢之时蒙他青眼,本就已成了他的姬妾,难道不应当么?”
昌若额上青筋隐现,周身散发出与他往日的灵秀高远截然不同的气息来。
我不由自主后退了半步。
见此情状,他忽然笑了,仿若乌云破、明月出一般,又是素日高远静谧的怀琰公子了。
“你要记得,你是许了我的。”他淡淡的笑着,大步走开,去了卫王跟太子身边。
我默然垂首。
许久后,伸指抚上了领口处的玉坠儿。
此时保和殿内,藤甲兵或被杀、或被俘,已经由佐辕大营的兵士重新布置了防务。
我整个人松懈下来,才感觉到右脚和双手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原来虎口处也被阔刀震破了,殷红的血将袖口云雾绡也染红了。
此时浑身酸痛无比,我不由腿上一软,倚着大殿角落的一根柱子坐了下来。
殿外的厮杀声渐渐停歇。
过了片刻,晟曜与墨棣从大殿门口走了进来,身后是哥哥并几个佐辕大营的将领。
一行人行至威帝面前停下。
晟曜朗声道:“父皇,墨棣与佐辕大营千总顾明珝率兵驰援,眼下与殿外所余守卫前后夹击,已将东魏人全数拿下。虎贲将军、五哥正率众清理、善后!”
威帝颔首:“皇儿今夜连番苦战,辛苦了。”他洞察世事的眼睛在哥哥身上停留片刻,开口道:“顾千总,顾明珝?”
哥哥单膝跪下,行礼后禀道:“是,小将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威帝声音嘶哑的笑了几声,“你何罪之有!星夜驰援,自然有功。顾氏获罪零落,子弟却到底是出息的。平身吧!”
他转向墨棣问道:“此行可顺利?”
墨棣轻轻摇了摇头,语调清冷:“营内未见霍统领。佐辕大营只有顾明珝毫不犹豫接了虎符。”说完行至威帝身旁,将虎符递还给了威帝。
威帝接过虎符,复杂难言的目光在哥哥面上划过,却什么也没有说,只低下头摩挲虎符上的铭文。
似乎只是在把玩一件案头雅物。
大殿内一时之间悄然无声,众臣劫后余生,皆看向了威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