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踉跄一下,险些跌倒。
伸手扶住多宝架,好容易稳住了身形,回应道:“这事原本就早已定下了。不过,还是多谢姐姐告知。”
我坐在妆奁前,透过泪眼模糊的视线,凝视镜中的自己。
镜中女子憔悴支离,乌黑的眼珠暗淡迷惘。仿若被抽离了支撑,脆弱无依、行将枯萎的菟丝花一般。
天色一分一分的暗下来,镜中的自己也渐渐暗不可见。
翠浓进来掌了灯,禀道:“昭训,这些信还要吗?适才阮良娣走时,随手从地上拾起了几张,展开看了几眼,却拢入袖中带走了,婢子不敢拦着,怕得罪了她徽音殿日子难过,上次亏得她才及时请了太医来。她拿走的那些纸张,可要紧?”
那些纸张,是我写来想给晟曜的信。只是,都被我以这样那样的理由废弃了。之前弃掉的,也还有许多。阮良娣拿走就拿走吧,左右我已经不想再将这些信给晟曜,不停的去解释了。
他大婚在即,我却纠缠不已,解释不休,是会更叫他厌烦于我的吧。
我轻轻摇了摇头,对翠浓道:“无妨。”
翠浓道:“那就好。婢子还一直为此揪着心呢。”她见我坐在镜台前,遂问道:“昭训要拆了发髻好歇息么?”
我无可无不可的点了头。
翠浓见了便过来帮我细细解开发髻。
我已经懒用钗环许久了。
日常不过用几支水滴头的银质发针固定发髻而已。因此翠浓很快就为我打散了长发,梳顺后披在身后。
原本想早些歇息,如此便可早些停了纷乱的思绪。却辗转反侧总也睡不着。索性起身,随手披了件胭脂色斗篷,唤翠浓取了琵琶出来。素白的手指抚上琴身,抚过那些精美螺钿镶嵌出的层层叠叠的蔷薇花儿。
“——‘锦被堆’!”
晟曜!
我倏地转身。
不,不是。身后空无一人。
仅仅只是晟曜那日留在我记忆中的声音而已。
我仿佛失却浑身的气力一般,颓然坐下了。
烛火无声飘摇,一室静默寂寥。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取过琵琶,信手弹拨。试了好几轮,皆是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琴弦、手指和一颗心俱是晦涩的,只有《霓裳》的音律时断时续、依稀可辨。
我从开着的轩窗望出去,窗外与那晚一样,都有很美的月色,如水般铺陈在房内,温柔流动。
“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