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定住目光,房中漆黑一片,该是正值深夜。有光火自廊下映照进来,暖黄的光晕中映着两个轮廓。
阿追揉着太阳穴又缓了缓劲,起身披上衣服走向门口。她将门一拉,两个男人同时回过头来。
“太史令。”嬴焕颔首,眼含不明地关切道,“可感觉好些?”
话音未落,他忽然被她沉静得不同寻常的神色弄得噎了声。
阿追从容欠身:“君上。”
戚王一瞬怔然,旁边的弦公先他一步上了前,叹气道:“我只听说这样能让你想起来,却不知你反应会这样大,抱歉。”
是说给她看占卜石的事。那是和她心灵相通的东西,是以能如此猛烈地激起她前阵子绞尽脑汁都想不起的记忆。
阿追缓缓抬眼,掠过他面容的目光浅含笑意:“君上不必道歉,您只拿给我一颗,已是先一步担心有甚不好的结果、加以小心了吧?”
她的语调虽向上扬着,眉梢眼底的笃然却硬让这话听着不似发问。嬴焕直一阵屏息,凝神注视着这张已很熟悉的容颜,却是愈看愈觉得与片刻前判若两人。
她眼角偶会闪过的娇俏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他不曾见过的深邃。他原本一直对她的弦国国巫身份存了一分疑惑,觉得那样诡秘的位子上坐得不该是这样一个年轻姑娘,目下这份疑虑在她清冷的眸光中蓦地扫净了!
那份睥睨天下者独有的冷傲,与知天知地的巫者身份无比吻合。
他滞了滞才说出话来:“女郎你……”
“前些日子多劳殿下照顾。”阿追福身,本该谦卑的姿态里却读不出半点谦卑。
嬴焕怔了许久才得以应话:“无碍……”他轻咳了一声,“既如此,便祝女郎归途顺畅。”
他显出要离开的意思,三人复又互施一礼便算道了别。嬴焕难得地有了应付不来眼前事的感觉,移步间只觉心下都张惶着。
绕过一方假山便是院门,他举步走出门槛,忽地心念一动,莫名地想再看她一眼。微微一愣,嬴焕无声地退了两步,在假山边侧首一窥不禁讶然,心下五味杂陈地看了须臾,终又提步走了。
殷追双臂挂在弦公肩头待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抬头望着他:“让你担心了。我若知跳进水渠会是这般下场,就不会跳了。”
.
翌日清晨,两国人马一道离开了东荣,各回各处。
彼时夜里积下来的雾露还未散去,举目望去,四处都像被覆了一层薄纱,呼吸间也凉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