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初,宫宴快至结尾,朱景煜从宝座起身,因饮了酒的缘故,身子有些虚晃,吕德海在一旁靠的最近,赶忙上前扶上。
“皇上可是要就寝?”
朱景煜揉了揉额角,“去扶柳殿。”
“是。”
吕德海旋身朝下,高呼一声,“皇上起驾。”
朱景煜便在众臣拜礼之中走出了殿门,皇上一走,后宫嫔妃自然是跟着一道出了东华殿,剩下的一众臣子没了拘谨,走动也多了起来。
苏宓从谢了恩开始,怀里就始终抱着那一箱子糖。
旁人窃窃私语,这厂督夫人莫不是空有其貌,是个傻的,抱着一箱子栗子糖那么高兴做什么。
不过虽说心里这么想,但该敬的酒,还是得敬。秦衍虽与张怀安一流诸多嫌隙,可想要攀附他的人还是往来不断。
他们有眼色的,都能看出这位督主的小娇妻似乎颇为受宠,是以来的人怎么会不趁这个机会讨好讨好。
苏宓今日心里欢喜,有人来敬酒时,忆起洞房日那清淡酒气香味,她也生了些意头,想再沾几口。
然而还未拿起玉杯,苏宓的手便被秦衍捉住,埋在了袖袍下。
苏宓低声道:“督主,还有许多酒...”而且她也只是尝一尝,不会醉过去。
“我不够。”
既然秦衍喜欢饮这琥珀酒,那苏宓当然不会与他抢。
她看向秦衍,他心情似是不错,以往看都不多看一眼旁人的性子,今日来敬酒的却是来者不拒。
...
冬日寒风凛冽,尤其是才从暖香大殿中出来,那透过明黄色华盖缝隙的冷意,刮在朱景煜的脸上,他的酒意登时散了一半。
清辉月色下,朱景煜身上披着的银色貂裘大氅仿佛泛着淡淡华晕,他面无表情,完全不似宴席上的悦色。
吕得海垂目走在朱景煜身后,这皇上啊,在众多秀女之中,最恩宠的还是那个沈贵人,那为何,今日却是没宣她一同上东华殿入宴呢。
吕德海兀自疑惑地摇了摇头,差点落下,赶忙又加快了几步。
扶柳殿在后宫的西南角,原本是先帝一个贵妃的寝殿,朱景煜御赐殿名,赏给了沈若柳。这不算丰裕的后宫,只这半年,沈若柳也算是晋升最快的一位秀女。
朱景煜想散散酒气,便不愿坐轿撵,走上了一炷香的时辰,才到了殿外。
树影婆娑,将扶柳殿的牌额映照的晦明难辨,朱景煜抬头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