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迷迷糊糊听得脚步声,才猛得惊醒坐起,翠梅正在掌灯,窗外已是黑沉沉一片。
她急忙趿绣鞋下地,问是甚麽时辰了,二爷可曾回来过?
翠梅回道:“刚至酉时,二老爷还未归呢。”
田姜这才松口气儿,初初为人妇,夫妻相敬如宾该遵得礼儿,冯夫人详细提过,她也该守规矩才是。
翠香端了热水顿在黄花梨高面盆架上,采蓉也过来伺候她洗净脸上的粉黛胭脂,褪了满头珠翠,随意将乌发挽成一窝丝杭州攒,仅簪朵牡丹样的绢花,换了件玉色对襟衫,腰间束一条水红色绦儿,下穿挑线裙子,中秋晚间显了凉意,又罩了件鹦哥绿比甲儿,才算梳妆完毕,还是不见沈二爷回来。
这时翠梅来禀,栖桐院原就伺候二老爷的嬷嬷丫鬟来见主母。
田姜让她们进来,自己则抻腰坐桌前紫檀扇面形南官帽椅上,端起盏儿吃茶。
一个是吴嬷嬷,身材富态,面容慈善,不说话也笑眯眯的,跟在沈二爷身前有十数年。一个一等丫头近身伺候,名唤莺歌,相貌周正,神情沉稳,另两个二等丫头,绿蔷和红芸,田姜记起沈二爷昨晚儿去净房沐洗,是由她俩服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