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话。
在闲人庄的两万年,他个个去处由我,却唯独对天宫戒心倍现。
我脑中股股乱麻难捋通顺,表面上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该是没什么交集,难道真的只是无意巧合?我脚步沉沉一落,虽敲定了足下尘埃,却也很难掸出一粒心事上带着蛛丝马迹的灰尘。
人间曾有一个叫刘禅的皇帝被抓去做俘虏也做得到乐不思蜀,还被养得肥胖。人家堂堂一国之君都能拿得出草包的通达豁朗至此,我这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竟也会日日扰的心里一波几澜。做了这么多年神仙,遇事则安少猜忌这几个字竟还远远比不上一个凡人的领悟,真真是自讨没趣。
我一向善于花言巧语的劝慰自已,然每次倒还都能巧舌如簧的将死的劝成活的。这么一算,我倒是棵自救的好苗子,若是日后一遇棘手祸事,自己先为自己寻几个典故再劝诫几句中听话,也许就很难舍得就此撒手人寰。
如此一来,那倒不是本仙的命硬,原来是嘴硬。上天不怜惜我这苦出身,倒对我这张嘴偏爱有加,天降大任于硬嘴也,真不知该悲该喜,或乐或愁。
......
丧时已过,仙悼将近。
子南自上古时候与桃华相恋,又被上任天君软禁在落梅宫里。除了下世轮回,在天宫里一直都是是深居简出,少有接触。怎的今日送葬竟来了这么多川流人群。
仙友们井然列队,排成几字长龙。你拿几朵白菊,他拿三根燃香,拱手往炉上一插,再说几句泫然欲泣的话,便都三两结队的谈笑着风生离开了。
人人嘴里挂着讨论的都是子南神君的仙逝真因与仙界极不常见的衣冠墓,再添油加醋的几番口口相传,竟衍生出了无数个天花乱坠的版本。
人情就是如此浅薄,肉眼尚且难观,你怎能指望一群情欲寡稀的神仙们能真真切切的心生一丝感同身受的同情怜悯?
我漫无目的的随风走了一路,耳畔处都是那些神仙们炸开了锅般无关痛痒的风言风语,一字字像是旋转的漩涡黑洞,让我承受不起。
肩边擦过一影胜雪素白,我想也未想便一把拉住,转身两目霏霏,难抑兴奋喊道:“子南?”
也算故人,却是忘忧。
他掬手一揖,两眸秋水只剩半砚晴光,面上仍有残余哀色,扬目瞧了我一阵子,方问道:“仙姬生得面熟,你我是否曾在青丘有过一面之缘?”
我略略过神,拽住他衣裳的手无力失望的垂落掉,漫漫几声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