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忙拉了拉帷帽,又自觉好笑,心想他离我还有百余丈之遥,我在山上,他在山下,如何瞧得清我。
只见那周三推车到苦梨林边便卸下车上四个大木桶,再将一个个木桶往林中抱。卿卿心道这周三该不是将秀帷楼中粪便拿来施肥吧?这里离秀帷楼将近二十里地,何至于要运来此处,别人都是就近倒入河里,或是交于村民肥地。
卿卿远远望着他,只觉这人有些不简单,至少不会像他自己说的那般简单。若他只是施肥还能理解,若这万余棵树也是他修剪的,此人定有故事。
周三待将比他身体还大一圈的四只木桶一一往林中抱了三四十丈,才返回车上拿来小木桶,再爬上大木桶,从里往外提。提出来的果真是粪便,大小便混在一起,兑了水之后,更是臭气熏天。
周三也不蒙嘴捂鼻,只一小桶一小桶的捞出粪汁浇在树下,整整一个时辰才将四大桶粪便浇完。再用另一只干净木桶自远处溪水中打来清水刷洗便桶,又刷了半个时辰,才推车回去。
卿卿时不时的望向他,夏生疑问道:“姐,你认得他?”
“啊…!不认得,不认得!”卿卿慌张回道。
“不认得便不认得,你慌个什么,这人长得可真丑,一张脸邹邹巴巴,脸皮都要掉下来啦,比老树皮还惨!”夏生嘀咕道。
“莫在人后说是非,当心飞祸从口出。”卿卿嗔道。
“姐姐,你为何总这般小心翼翼,这人麻绳一般,我一根指头也能打趴下。再说,他生的丑还怕人说?”夏生不以为然道。
“夏生,咱们自小没了爹娘,姐姐一直拴着你,就是怕你年轻气盛,不知深浅,莫说蓬瀛域,便是这涟源州也卧虎藏龙,真人岂可貌相,海水怎能斗量!”卿卿温言说道。
“这些道理我都懂,姐姐不用每日里念叨。”夏生语气生硬。
“还是那句话,若是爹娘还在,自然轮不到我念叨。而如今爹娘不在,你若不想我念叨,除非我死啦!”卿卿怒道,心想弟弟终究是长大了,再不是那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小男孩啦。她想着若是父母还在,又该如何管教他。想着想着不禁悲从中来,眼泪便流了下来。泪眼朦胧中再看那些苦梨花,便如当年那个大冬一般,雪白一片。
那个大冬之年,一年之中四分之三都是冰雪覆盖,地里庄稼不产,山中鸟雀不生。父母为了养活儿女只能往深山中打猎,结果一去未返。那一年她十四,弟弟只有四岁。姐弟二人难以生存,只能东家讨西家借,然而山